孟泽成沐浴着阳光,露出沉醉其中的笑容。
“你……”小澜惊呆了。
孟泽成略带困惑地微微敛起笑容,扭头看向小澜。
“怎么了?”
小澜死死盯着那张脸,双目圆瞪,指尖颤抖起来。
这张脸……
这张熟悉的脸。
“孟傅灵!”
这分明是孟傅灵的脸!
“啊?谁啊?”孟泽成左右看看,迷惑地答道,“你是叫我呢吗?我叫孟泽成啊。”
“你……你……”
小澜单手指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黑皮的喊叫从身侧传来。
兔子正死死咬着黑皮的耳朵,阻止他冲向孟泽成,小玩偶被拖住一角,只能在原地一蹦一蹦的。
黑皮也认出来了。
这么说并不是自己记错了。
孟泽成顾不上质疑太多,抓住小澜就想往远处跑。
“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得赶紧跑!”
小澜缩了一下手,“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孟傅灵吗?”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孟泽成没再理会小澜,自顾自跑了起来,“有什么事也得到了外面再说,这里不是可以安心讨论的地方。”
小澜看着跑出几步的孟泽成,想了想,还是俯身抓起自家宠物,跟着跑了过去。
“小澜!你没认出来吗?他是……他就是……”
这是黑皮愤怒的呐喊。
小澜疑惑,又憋屈。
这次探秘,最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自己居然在一个人身上栽了两次。
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肯定,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澜隔得远远的,跟上孟泽成熟练的步伐,冲进贱民营旁的树林里。
“就在那里,”茉莉遥遥指着,“王城中央最高的塔,那里,就是王神的宅邸。”
这当然是在辨认了好久的地图之后,得出的答案。
“你终于看懂啦茉莉,”罗九天毫无耐心地拿起地图,“你再晚一点发现我们都要走到了。”
几人跋山涉水,专挑看上去没人愿意走的地方走,一路至今,居然也没有王城居民发现他们的影踪。
“按照叶白的地图所绘,”道长侧头瞅了瞅地图,“贱民营就在这高塔脚下,还有大概不到一天,我们就能走到了。”
我已经死了。
菠萝一遍又一遍地想着。
我已经死了。
“是什么力量,让你一直以来,都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艾纽尔翠绿的双眼在铜油灯下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是什么力量?
菠萝无力地垂下双手,牵动嘴角。
一次又一次,当自己有所怀疑的时候,站出来否定现实的人……
让一个死人,以活人的身份,行走在世间。
是他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
自己居然真的,才发现,原来……
“我为什么会死呢?”菠萝绝望地抬起头,瞳孔里蓄满了悲伤的泪水,“为什么要杀我?我为什么会忘了?”
“王神的家族,与我艾纽尔家族不同……”艾纽尔抬起眼睛,似在回忆什么,“菲茨昆特家族成神的条件,就是掠夺足够多纯洁的灵魂,靠这毁灭的杀孽,打破天道,立身化神,而你,不过是他万千杀孽中的一个罢了。”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泪水止不住地,簌簌滚落。
当人失去了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力量,也就与真正的死人无异了。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偏偏,是我。
“其实,活着,死了,真的有那么大的分别吗,小菠萝,”艾纽尔伸手从棕色长袍的内侧掏出什么东西,递给菠萝,“知道真相之前,知道真相之后,事情应该往好的方向发展才对呢……”
“可是我已经知道真相了,该怎么继续下去呢?”菠萝看着艾纽尔伸出的手,哭泣着摇摇头,“我已经……抓不住了婆婆,我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了。”
艾纽尔晃了晃手,“小菠萝,伸出手,试试看。”
菠萝泪眼朦胧。
手还是半透明的。
菠萝胆怯地伸出左手,艾纽尔将手覆于她掌心上端,一根羽毛样的东西缓缓落到菠萝手心。
没有穿过她的手掌。
而是停在她掌心。
“我怎么?”
“我说过,活人和死人,本质没有什么不同。”
菠萝试着触碰自己的手掌,自己的小臂,肩膀。
不再透明了。
“艾纽尔帮你一把,用这套临时的躯壳,去寻找你要知道的东西吧。”
“我……”
“有了答案,你就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艾纽尔重新用双手扶住拐杖,“放心,艾纽尔会帮你的。”
枫糖走着走着,脚下一软,忽然跌倒了。
“哎呦你咋回事?”三月迅速把他扶起来,“是不是没吃饱?”
四人行走在茂密的草丛中间,阳光未经遮挡,直直地洒在他们身上,草皮都已晒到干裂,三人以为枫糖中了暑,连忙把他挪到树荫下。
枫糖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喘息。
刚刚,嘣的一声。
什么东西断掉了。
细微的,几乎听不到的,却无比清晰地响在他脑中。
心里,什么东西断掉了。
“咋回事大哥,他有点吓人。”三月心里没底地看了看正月。
正月也蹙紧眉头,不由分说地拔开自己的水壶,为枫糖喂水。
喂进去的水全都顺着嘴角流出,枫糖喘得愈发严重,看上去目眦尽裂,十分狰狞。
菠萝……菠萝她……
不过虽说状态十分骇人,枫糖原本苍白虚弱的脸色却逐渐红润起来。
三月有点害怕,慢慢挪到哥哥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二月困惑地看看大哥。
正月摇摇头,不多时,张口骂道,“看看你俩捡回来了个什么东西?半死不活的……”
二月三月不说话了。
半晌,正月盯着发作的枫糖,忽地抬起右手,飞速劈向枫糖的肩膀。
枫糖只闷哼了一声,两眼一翻,趴到地面上没了知觉。
“哥你……”
“少废话!”正月瞪了背后的三月一眼,单手揽起昏迷的枫糖,“我又没把他打死,上路!”
枫糖又回到正月宽阔的肩头,四肢瘫软,不知是在混沌里,还是在梦乡中。
既然已经发生了。
正月微微叹了口气,把枫糖往上抬了抬。
那就得往下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