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乡县的妖魔之灾,经泗水县一行,基本可以确认,也是魔修所为,由那所谓的魔修联盟谋划,其中主力是一只金丹境界的梦蛛。
当初落云村那只由梦蛛突变而成的魇蛛,似乎也能佐证这一点。
可是,梦蛛在大丰王朝之内几乎不存在,来自外朝,偶有几只低境界的或许正常,但金丹境的梦蛛,可不是什么角落旮旯都能冒出的,必有其轨迹。
所以,这只金丹境梦蛛大概率来自于外朝,或许是偶然流落至大丰,又或许是外朝刻意的手段,破坏大丰秩序。
前世没有超凡力量的古代王朝之间,都是摩擦不断,如今这个世界中,地域更加广袤,修行者对于资源也有要求,彼此间使出一些下作手段实在正常。
想到这,司文又想起了那日去接取历练任务的时候,遇到丰兴朝时,其脸色上的隐隐忧虑,以及口中的“有点事情”。
作为六皇子,父亲乃是当今大丰皇帝,能让他产生忧虑情绪的事情,估计不会是什么小事,会不会,正好与这外朝有关?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猜测,无法下定论。
再说,连大丰王朝之外的疆域有什么,司文暂时还不知道呢。
想到便直接问:
“袁师兄,你说那日斩杀的梦蛛是源自于外朝,我对那外朝,以及大丰疆域之外十分感兴趣,可否为我介绍介绍?”
“外朝?问这些干什么?”
袁帆有些疑惑。
“只是好奇,比如叫什么,有没有人曾经外出游历过?”
司文脸上适时展露了一些情绪。
“外朝啊,你这么一问,倒是问住我了,我还真不清楚叫什么,有没有人外出游历过,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待在这大丰不就挺好的吗,没有必要离开。”
袁帆思索了几秒,如此说道。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着,他为自己和师弟各倒了一杯酒。
司文一愣,眼色迷茫了一瞬,旋即清明过来,眨眨眼,心底的疑惑只一闪而逝,很快消失不留痕迹,举起酒杯,和袁帆碰杯,笑着接话:
“说的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饮而尽。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夜深,才各自回了房间。
作为修士,单单一些普通的酒,即便度数再高,也不可能会醉太深,最多添一些迷蒙,随着风一吹,这些迷蒙也就散了。
回到房间的司文,眼神清明,盘坐床榻上,终于不必像以前潜伏在章中隔壁那样,压抑住自己,可以正常修炼。
脑中,“雨师图”亮起。
屋外,雨声滴答,风轻轻拂过。
风属灵气越来越磅礴,在身体内转化成灵力,积攒愈多,按这进度,或许,下一道先行凝聚而出的法力,将是风属法力,而非水行。
忽然,“雨师图”微微一震,顶端清晰的部分亮度提升了些许。
正沉浸修炼中的司文身体也随之一颤,竟然就这样中断了观想,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愕然和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
“我被影响了!”
“我怎么会觉得那是不重要的事情呢!”
“这怎么可能是不重要的事情!”
……
类似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
刚刚观想之时,由于“雨师图”的特异,司文终于从某种影响清醒了过来,察觉到了深深的违和。
与袁帆谈话的时候,他的本意是想要了解更多大丰王朝之外的信息,接着,将话题引导到梦蛛之上,阴谋论一些,说这其中或许是外朝的谋划。
但只不过聊了几句之后,他似乎受到某种未知的影响,竟然也发自内心觉得,大丰王朝之外,并不需要特别了解,那并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安心留在大丰即可。
至于原本的那些问题,自然被下意识忽略掉了。
直至开始修炼,观想“雨师图”,才真正清醒了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袁帆这样,还是所有人都这样?”
尽管心底觉得不可思议,但结合司文所了解到的情况,哪怕那个答案再离奇,再不可思议,也是唯一的真相。
似乎,只要在大丰的疆域里,就注定受到影响。
许久,他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描述:
“就好像,整个大丰,都被设下了思想钢印,他们知道大丰不是唯一,大丰之外还有别的区域,有别的文明,但却深深地、发自本心地认为,只要待在大丰就好,大丰之外,完全不必去了解,那是不重要的。”
这种描述,无疑是可怖的。
以司文如今的层次,实在无法想象。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或许,只是个例,样本还是太少了,我必须了解更多,比如更高层次的存在,筑基、金丹,甚至真人,包括那些魔修……”
司文只能这样勉强安慰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他胸膛起起伏伏,最终,吐出一口长气。
“起码,只要不戳破这些,一切都是安全的,一切都是平和的,我现在没有资格探寻,没有资格挑战这层潜规则,我只需要和其他人一样,不对外朝表露过多兴趣,不去追问,就不会有问题,至于剩下的……”
司文沉默了几秒,叹了一口气。
“实力,还是实力,层次不够高,看到的种种也自然被局限。”
……
隔天,司文来到一处坟地。
说是坟地,但实际上,更类似于乱葬岗。
整個平乡县遗留下来,没有被妖魔吞吃的残缺尸体,基本被埋在了这处地方。
经妖魔肆虐以后,仅剩的一些尸体零零落落,一条腿,一只手……这样的情况下,基本不可能认清谁是谁。
之前,司文只来过一次,专门为原主父母立了坟与墓碑。
当然没有尸体,只有那次在原主住所搜集到的一些还算完好的遗物,做了个衣冠冢,一并埋了进去。
这此再次前来,司文是要再埋一样东西。
那条木珠手串。
既然知道了木珠手串上有看不出的特异与布置,他不可能再留着,可就这样扔了,似乎也不合适。
于是,他在泗水县只是暂时收了起来,等到回到平乡县,才再次拿出。
他站在两块灰白石块墓碑前,墓碑上,刻着原主父母的名字。
司文看着墓碑,顿了几秒,将坟墓重新挖开,将手串放进没有尸体的棺材,小心摆上,然后,一切重新复原。
他在墓碑前奉上几盘祭品,倒下一壶酒,再拜了三拜。
没有多说什么,之后,起身离开。
徒留风在身后,卷起尘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