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在原地站了半响,最后动作僵硬地坐到床尾,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很显然,他并不想改变自己的性别,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可擢升魔女的仪轨带来的性别改变却偏偏是彻底的……擢升者不仅生理上会完全变成女性,连心理上也会完全认同自己女性的身份。
而且,获得超凡力量的擢升仪轨本就一定的危险,像这样一次性跨越多级阶梯的擢升仪轨,风险更是会指数型上升……
想到这里,文森忽然一个激灵,回忆起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未来的卡萝菲特号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魔女船员存在……
‘也就是说……自己的这次擢升仪轨,按原轨迹大概率是失败了?
‘而仪轨失败的后果通常是……死亡?!’
文森微微吐了口气,又在心中摇了摇头。
‘不,不一定,我已经不是原主,仪轨并不一定还会失败。
‘可是……即使仪轨成功了又能如何,我可不想改变自己的性别!’
文森忍不住再次扯了扯脖颈的蕾丝颈带,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玛丽,心里犹豫。
虽然感觉玛丽说的150金镑只是一个托词,但四海之王在记忆里向来信守承诺,也有不是托词的可能……要尝试一下吗?
思索了下,文森还是尝试着开口问道:
“玛丽船长,如果我保证能还给您150金镑,甚至可以翻倍偿还,您能不能现在就放我离开?”
问一下或许不会成功,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不问,他一定会后悔。
玛丽挑了挑眉,语气揶揄:“你的父母难道是什么大贵族?”
“并不是……他们已经去世了。”
正如刚所言,他只勉强算得上一个富商之子……虽然据说往上追溯,某个祖父的确拥有着爵位。但到了他这一代,家里除了一個传下来的祖宅,基本上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也就是父母足够努力,家里有一些产业,才让他算得上是一名‘富二代’。
但这一切都在父母猝然离世,凶狠的催债人与贪婪的远房亲戚轮番上门之后,变成了破碎的幻影……
等等……文森脑中忽然浮现出一段记忆:
那是父亲在客厅对一脸不耐烦的他,低声嘱咐:
“……交由奥威尔公司托管,明面上不属于艾略特家,位于双叶海岸处的房产,里面存放着我为家里准备的后备资金……若是某一天遇到麻烦,那足够保证我们不至于穷困潦倒。”
‘原主怎么会将这个也忘……不对,他最后还是想起来了,但却在趁着夜色迫不及待前往双叶海岸的路上被人打晕……等醒来已经在运奴船上。’
文森回过神,看着玛丽又补充:“请您相信我,玛丽船长,我的父母给我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
少年的语气诚挚,神色是上船后从未见过的镇定。
玛丽半眯着眼,有些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了……
可是这又如何呢?
她略微不悦的抬手,冰冷的猩红长鞭顿时向前,再次缠绕上文森脖颈。
文森本能地扯住长鞭,想要阻止它继续收紧,但这无异于蚍蜉撼树,长鞭纹丝不动。
“你或许没有明白一件事——”玛丽盯着文森,“从我买下你的那一刻起,你整个人所有的一切便都是我的……你怎么敢用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再来向我索取更多?”
长鞭带着他缓慢往上,文森双脚悬空,很快便涨红了脸。
“即使我仁慈的给了你赎回自由的机会,那也是给一周后成功掌握力量的你……记住你的身份,我不会再强调第三遍。”
在文森即将窒息前,玛丽松开了长鞭,她向着格丽斯最后交代一句后,离开了房间。
“咳……咳咳……”
文森咳嗽着跌坐在床尾,心有余悸,四海之王的脾气果然和记忆一样恶劣。
若不是知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他绝不会做这么危险的尝试。
‘没有对等力量作为前提的和平沟通,终究只是碰运气……’
文森揉着脖颈自嘲了下,开始思索着新的对策。
“玛丽不喜欢反抗,你或许应该更顺从一些。”格丽斯柔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虽然并不怎么喜欢文森,但她一向心底善良,还是出声询问。
不同于玛丽的成熟磁性,格丽斯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少女,容易让人联想到绵羊,倒是和服用了变声药水的文森有些类似。
“或许……”文森无意识附和。
“格丽斯……”下一秒,他忽然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名站在窗边的少女。
天色昏沉,只剩下几缕微弱的光混在鲸油灯中,照亮了格丽斯娇小的身形。
她有着一头浅棕色的齐耳短卷发,看起来光泽细软,宛若初生羊羔,五官精致柔和,给人有些柔弱的感觉……
但她站得很端正,不紧绷,也不颓然,看起来很有教养,因而过于柔弱的外貌又多增添了几分坚韧,二者混杂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我脸上有东西吗?”文森的注视太过久也太过无理,格丽斯鼻尖微红,略带恼意的小声说道。
“抱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文森收回目光,语气略带歉意。
“没关系。”格丽斯原谅了文森的无礼,她看着少年不同以往的表现,心里有些奇怪。
刚才也是,他之前明明对玛丽那么谄媚,但在穿女装和最后的时候却破天荒的做出了反对的举动……结果虽然被玛丽惩罚,但看起来却还是十分冷静……
文森,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我听船长叫你格丽斯……”这时候,文森又问道。
“是大副……格丽斯大副。”格丽斯声明。
“格丽斯大副。”文森从善如流的叫了声,心中却在思索。
‘四海之王唯一的的挚爱,不灭的格丽斯,现在还活着。’
‘也就是说,四海之王还没有前往菲戈罗……等等,现在是泰兰1678年……让我想想,这时候应该算是四海之王的早期……早期……’
想到这里,文森不经有些头疼。
梦境记忆终究是有些模糊而破碎。
他知晓许多四海之王生平的经历,可也有许多并不清楚,有许多只是只言片语。
譬如现在四海之王的早期经历,他就了解的不多。
事实上,在梦境中的大多数时候,他都像是悬在半空观看一本巨大的、有着粗略注解的图书。
他有些时候能清楚的知晓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乃至当时的天气,有些时候只像是读了一段单纯的介绍文字……但最多的时候,还是介于两者之间,他能大致知晓事情的全貌,但却看不清人物容貌,物品外形之类的具体细节。
‘想要逃离,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难。’
文森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忽然不经意瞥到格丽斯的手腕。
在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正佩戴着一串有着独特花纹的白色贝壳手链。
‘那是……环纹贝壳?’
文森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他想起了一个在贡萨尔洋某个海岛土著族群中传承已久的古老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