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他能真的像个男人一样去死呢，”瑟拉咧嘴，发出了些微的嘲笑声，“没想到还是一个样子，只不过多了些弯弯绕绕。”
    “他们所谓的理想过于‘冷门’了，死后大概再也不会有人想要实现，”西尔维娅有意无意地瞟了吉莲尼丝一眼，“他们舍得死才怪呢。”
    为了理想前赴后继，那是因为知道后继有人，像这种开历史倒车，是没有办法指望有人紧随其后违反交规的。
    “也许若干年后还会有人踏上这条老路，但那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吉莲尼丝装做没有看到吸血裔的眼神，召唤出法师之手将两具死尸拖到了绿龙的骨骸之前，随着她再度释放出几个魔法，一缕缕若有若无的丝线从两具死尸的身上剥离而出，与那庞大的骨骸建立起了一丝联系。
    “果不其然，这头绿龙的凶手已经有定论了，”月精灵点了点头，“那只巫妖出手杀了它，并且很可能主动剥去了它的皮肉，用来作为自己法术研究的施法材料。”
    “龙后的力量不是那么好窃取的，即便是一头曾经接近于太古龙的存在也没有办法窥得全貌，它不得不靠自己的智慧补足所欠缺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它最终成功了？”罗恩看着尸体，他们身上的颜色有着明显的区别，明达提斯身上的光泽明显更接近绿龙，而萨兰·莱恩的鳞片则更加黑暗。
    “不好说，毕竟只有两个样本。但毫无疑问，它在向着那个方向迈进，”吉莲尼丝伸手从尸体上剥离下了一处较具有代表性的组织切片，“这些样本能够有助于我了解它力量的层次，您应该不会介意我带回去吧？”
    罗恩自然不会阻拦这种有益于应对日后危机的行为，不过在埋葬他们之前，罗恩还必须确保他们的肉体也被完全湮灭，随着一张火球术卷轴撕开，两团已经失去了神奇力量、普普通通的坚韧肉体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化作了飞灰。造风术鼓动，将所有的灰烬全部扫入了挖好的土坑之中，草草掩埋。
    如此一来，别说是那个黑龙巫妖了，就算是提亚马特本尊来了想要复活他们，都得再费一番工夫。
    “你就……这么恨他们？”安娜斯崔娜艰难地吞着口水，虽然这两个家伙无论是从生理意义还是文化立场上都和她站不到一个阵营，但眼睁睁看着两个曾经的精灵被挫骨扬灰，还是难免让她升起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这是为了防止他们的遗体再被别有心之人利用，”罗恩微微仰起头，做出一副感慨的样子，“相信他们也一定不想再受这样的罪，他们会感激我的。”
    “我不觉得……”德莱弗多撇了撇嘴。
    “他们会感激我们的！”罗恩一瞪眼睛，地精猎手立刻缩到了艾薇的身后。
    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们再也不可能站起来反驳了不是？“走吧，”罗恩满意地拍了拍手，“安娜斯崔娜，感谢你一路上的帮助，等到回绿沼镇，我会如约付给你报酬的，现在这边的商队也不少，回去倒也方便。”
    “我这一路上也没帮什么忙……真是惭愧，”安娜斯崔娜有些发窘，“但惊吓倒是受了不少……”
    她有意不想要这份报酬，但作为佣兵她总是要开销的，这一路上装备的损耗颇为惊人，若是分文不取，这种话她也实在是说不出口来。“您就不要推辞了，这次探索状况百出，之前商定好的价格自然也不能作数，等回到镇上，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报酬。”罗恩看出了对方的纠结，当即笑着说道。
    他现在是不缺这点钱，况且如果格莱西雅想要他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面对未来，肯定也会撒上些诱饵，而在炼狱数之不尽的财宝之中，最不值钱的就当属物质位面的钱了。
    他、甚至整个妄想地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缺钱，罗恩无比确信这一点。
    老榕树距离新绿沼镇并不算远，即便不借助任何强力魔法，罗恩一行人也很快回到了镇上，只是刚一进镇子，罗恩的心里就漏跳了一拍。
    这……还是他之前熟悉的那个新绿沼镇吗？
    罗恩承认自己之前在领地的建设上不怎么上心，但他手下却有一批精于此道的同伴，他们联手将这个领地打理得也算井井有条，但如今——
    数只羽毛潦草的乌鸦带着不详的叫声从头顶掠过，镇子门口没有任何卫兵站岗，也不见有什么行人出入，甚至放眼街道之上，都几乎看不到活人的气息，黑色的污水顺着街道上石头的纹路缓缓流淌开来，其中一部分早已干涸板结成块，而另一部分则像是新近才开始流淌的。
    “这……出了什么事了？！”瑟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头龙巫妖这么快就来报复了？！”
    “别瞎说，这是不可能的，”吉莲尼丝肩头的臂铠发出严肃的斥责声，“我说，你们这个镇子之前就是这样的吗？”
    吉莲尼丝没有回答另一个自己的问题，而是直接向她开放了记忆，在浏览的过程中，剑咏臂铠上的那张精灵面孔逐渐瞪大了眼睛：“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进去看看！”罗恩沉声开口，快步冲进了镇子，其余同伴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跟上。
    一路上，街道两侧的房舍一个个关门闭户，像是没有住户一般，就连那些商铺和酒馆也各个空无一人，有些时令的蔬菜水果腐烂在那里也没有人管，其余的商品上也都落了一层灰。
    不要说来往的商旅了，这看起来，好像整个领地上的人都在极短的时间内都逃离了一般！罗恩他们先是去察看了驿站和招待所，果不其然，这里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看起来应该是最近几天的事情。”德莱弗多查看过各处的踪迹后得出了结论，“最新的痕迹是在今天早上。”
    “那些外来者都是最近才离开的，只是不知道，居民们都怎么样了，”罗恩沉吟片刻，忽然想起应该还有一处人流密集的场所，“走！去‘嘎嘎哇啊’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