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罗恩等人已然聚集在了绿沼镇的镇子门口。
由于这次只是去救人,因此吉莲尼丝并没有随行,依旧是罗恩的六人小队,再加上带路的舒克。罗恩裹了裹身上厚实的棉布法袍,转头看向一处空地,那里的空间有着略显异常的波动,应该是奎斯特在暗中保护。
之前的奎斯特在罗恩眼中可谓来无影去无踪,像是那些传说中袖藏利刃的白袍刺客一样,甚至还要更为神秘,但随着他在魔法领域的研究日益精深,这位二重身武僧的把戏在他看来也逐渐变得并非是无迹可寻。
尽管如果真正交手的话,罗恩还是很难锁定身处阴影之中的他。
“仅仅是半年多以前,罗恩阁下还是一个能被我轻易窥探表层思想的普通人……”奎斯特自然注意到了罗恩的视线,藏踪匿迹的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现在,即便是简单的隐藏于阴影都变得如此困难了。
“人都到齐了,”罗恩环顾四周,随着织法前言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张传送阵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脚下,“救人要紧,我会直接用传送阵将我们送至贸易站附近,由于我对弗洛姆镇算不上熟悉,因此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浪费时间,我们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法师的传送并非只是简单地吟唱咒语就足够,如果施法者对自己即将到达的地方全无了解的话,很容易使坐标发生偏移,这在赶时间的时候很容易出现反效果,罗恩并不希望埃尔登院长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现意外。
按照舒克的说法,他们遇袭的地点距离弗洛姆镇已经相当接近了,因此往返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按照罗恩预估的速度,最迟有三四天就足以返回了——他们去的时候需要在贸易站中转,但回来却用不着。
至于言语或物理交涉所花费的时间,罗恩并不觉得和一个兽人部落交流需要用上一整天,无论哪种方法都是。
随着周围的空间被迅速扭曲,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啸声,罗恩等人骤然消失在了原地,留下周围的镇民们一阵惊叹,感叹于领主大人的法力是如此强悍。
“你说,大人们会去云港吗?”伊文德尔抱着肩膀,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大人是个善良的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去云港要穿越整个戈壁滩,就算是最富有正义感的圣武士都未必会管这档子事,”站在他身侧的康斯坦丝抬手挽了一下垂下的长发,若有意若无意地瞥了这位半路出家的同僚一眼,“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罗恩阁下自然有他的决断。”
“嗯,你说得对,康斯坦丝小姐,”伊文德尔收回了目光,根据他接受的奥法教育,罗恩等人应该是已经成功抵达了贸易站那边,“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去为您分担一些工作。现在我想先透透气。”
“云港风雨飘摇,霍尔特家族也难以自全,我这心里……”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康斯坦丝同样收回了视线,转身就走。她可不是艾薇那种年纪轻轻就荒野求生的冒险者,在她的眼中,屋檐下的事情要比树冠下的事情更容易看得清楚,哪怕罗恩和吉莲尼丝从来没有和其他人透露过伊文德尔的异常。伊文德尔微笑着目送康斯坦丝离开,当半精灵转身再度看向他的时候,他甚至还从容地向其脱帽致意,尽管康斯坦丝回敬他的,是伸出两根手指,在他和她的双眼之间比划了一下。
那意思是“我在盯着你”。
“这个女表……(霍尔特家族粗口)”
随着半精灵快步走过不远处的街角,伊文德尔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某个词顺嘴就要从他的唇齿之间溜出,好在他及时收了回去,换成了一句晦涩的贵族抱怨。
老爷少爷们轻易是不能像这里的贱民们一样满嘴脏话的,但有的场合又实在有话不吐不快,因此贵族的家庭之中通常都会专门制定一些词汇,让它们表达其他的含义。
就比如伊文德尔此刻所说的,字面意思上其实是“冬天里的梨”,周围的路人们纷纷好奇地看向这位经常活跃在人前的霍尔特阁下,还以为领地要实现冬日的水果供应自由了。
那可是极少数庞大国度中的大城市里的真正“公民”才能想享有的福利。
“少爷,您似乎有些失态了。”马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伊文德尔的身后,就像一个相熟的邻家大叔般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人会去看他第二眼,马克搂着伊文德尔的肩膀,将他请进旁边的一处小屋里,这是马克在这里的临时居所。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些天还在修养当中,没怎么关注外面的事情。”马克咳嗽了两声,他也是之前魔疫事件中的受害者,但奇怪的是,尽管伊文德尔想办法给他弄到了药水,但他却似乎一直没有大好,时至今日仍然不太爽利。
马克自己解释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身体外强中干,经不起这般折腾,但伊文德尔清楚,妄想地还有不少老年人,他们如今可是生龙活虎,在罗恩的“德政”之下家家都有足量的柴火和饮食,这次冬天时间虽长,却完全不能将这些年迈者埋葬。
伊文德尔在内心对此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这种无法再提供任何价值的平民就应该放任他们自生自灭,象征性地给与帮助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罗恩这么搞只会增加自己的负担。当然,这种心思即便是在众人开会的时候,他也是不曾说出来的。
心里没鬼的人才好装鬼,有鬼的如果贸然跳出来,被吓死的反而有可能是自己。
“还不是康斯坦丝那个女人!”伊文德尔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罗恩从最开始就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政治方面的天赋,我真怀疑他是故意把我和那女人搭在一起的!她简直就像是魔鬼的信徒!”
“我总觉得我的计划似乎已经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她总是对我百般阻挠!就连之前安插人手进卫生系统,她也是处处设置障碍——我就搞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