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宸也有些错愕,他本来以为马开城会跟丁管家一样,没想到开口就把左相给卖了。
左相眼神里的得意,立刻烟消云散,脸色一阵发白。
玄帝眼神冰冷,“你再说一遍!”
马开城战战兢兢地说道:“回陛下,罪民奉左相之命,联手张元仓,挖掘金矿。”
“还有宁宸的母亲,也是左相下令,让罪民杀害的。”
群臣又是一阵哗然!
玄帝看了一眼宁宸,只见宁宸双拳紧握,指骨泛白。
他终于知道宁宸为何要咬死左相不放?
“左相为何要谋害宁宸的母亲?”
马开城颤声道:“是左相之女常如月所求,左相命罪民去除掉宁宸母子。”
“当时,罪民找了一位大夫,让宁宸的母亲病情加重而丧命...那大夫见宁宸年幼,不忍下毒手。”
“事后,得知宁宸还活着,左相命令罪民斩草除根...罪民再次前往长寿村,但却失败了,因为宁宸身边暗中有高手保护。”
宁宸满脸错愕,他身边有高手保护,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马开城身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杀机。
玄帝冷声问道:“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马开城摇头,“罪民没有,但罪民所说,句句属实,求陛下明鉴!”
“你胡说八道,这是污蔑。”
左相咆哮。
他看向玄帝,“陛下,老臣冤枉,空口无凭,这是污蔑。”
“这马开城的确在臣府中做事,但他所说的,老臣一概不知。”
“刚才丁管家也说了,是他们联手,背着老臣,做了这些错事。”
“前段时间,马开城全家突然消失...老臣以为,是有人挟持了他的家人,逼迫马开城污蔑老臣。”
玄帝思索了片刻,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向马开城,“是这样吗?”
“罪民所言,句句属实,求陛下明鉴!”
宁宸让自己努力保持着镇定。
宁宸决定,最后一击,将左相钉死。
“来人,把毒郎君给我带上来。”
宁宸大吼一声。
左相瞳孔放大,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被捆成粽子的毒郎君被带了过来。
宁宸朗声道:“陛下,诸位大人...这毒郎君大家都不陌生吧?”
“他身上背着数十条人命,更是毒害了上任京畿衙门知府一家。”
“监察司一直在追查此人...而此人,能躲过监察司的搜查,那是因为有左相庇护。”
“此人,就是我在左相府的密室中抓获的。”
群臣满脸震惊。
玄帝脸色铁青。
宁宸厉声吼道:“左相,你可知罪?”
左相身子一颤。
他爬起来,跪在地上,“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
“这毒郎君怎么出现在老臣府上,老臣一概不知啊...对了,肯定是丁管家,是他将毒郎君藏在老臣府上的。”
“陛下,还有这马开城,受人胁迫,污蔑老臣。”
“老臣乃是大玄左相,想要害死老臣的人太多了...他们包藏祸心,想要动摇大玄根本,这是阴谋,赤裸裸的阴谋。”
宁宸厉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叫冤?”
“毒郎君,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若如实交代,我给你个痛快,你若有所隐瞒,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有一种死法,叫做点天灯...就是在人的脑袋上开个洞,用一根麻绳穿进去,然后点燃...人不会立刻死去。”
“在这个过程中,你会体会到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直至精血被燃烧殆尽,人才会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慢慢死去。”
莫说毒郎君,就是在场的文武百官,都生生打了个寒颤。
宁宸厉声问道:“说,为何要毒杀京都衙门上任知府一家?为何要杀我?是受了谁的指使?”
毒郎君身子一颤,毒蛇般的三角眼满是恐惧。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但宁宸说的死法太吓人了。
“是,是左相指使我干的。”
群臣再次一片哗然,满脸震惊。
左相脸色惨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他们所说,空口无凭,并无真凭实据。”
“你想要真凭实据,好...我给你!”
突然,一道饱含恨意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看过去,不由得一惊!
连宁宸都惊呆了!
因为说话的人,是宁自明。
宁自明大步上前,跪倒在玄帝面前,“启禀陛下,臣可作证,他们所说的句句属实。”
“左相所犯的罪,罄竹难书...臣有证据,请陛下恩准,让臣去取证据。”
玄帝盯着宁自明,沉声道:“朕准了!耿京,你陪宁爱卿去。”
“谢陛下!”
宁自明站起身,看着宁宸,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长大了,只是做事还太过毛躁...不过没关系,为父来帮你走完这最后一步棋。”
宁宸呆住了!
当宁自明站出来的那一刻,左相彻底慌了。
他歇斯底里地怒道:“宁自明,你是疯了吗?”
“没错,我早就疯了...从宁宸母亲去世那一天起,我就疯了!”
“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我一个人搬不倒你,如今吾儿长大,我已不再有顾虑。”
宁自明同样歇斯底里地怒吼。
左相怒道:“你也会死!”
“哈哈哈...”宁自明张狂大笑,“我早就该死了,今天,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宁自明跟着耿京离开了。
宁宸脑子一片混乱。
群臣窃窃私语。
突然,宁宸感觉眉心冰凉。
他抬头看去,空中飘起了雪花。
玄帝担心地看了一眼宁宸。
“宁宸,你没事吧?”
宁宸微微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猜测。
马开城说他年幼时,身边有人暗中保护,应该是宁自明派去的人。
包括马开城,也是宁自明抢先一步带走的。
宁自明一直在隐忍。
可他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很多疑惑,需要宁自明亲自解答。
大概半个时辰,宁自明和耿京回来了。
宁自明手捧一本册子,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
“仁德四年,兵州大旱,颗粒无收,左相侵吞赈粮款七成,导致兵州饿殍遍野,百姓被逼造反,随后派兵镇压,死伤百姓,百万计。”
“同年,左相至亲,在云州侵占百姓良田五万亩,百姓没了活路,写万民血书,却被左相以谋反之罪派兵镇压,死伤数千。”
“仁德六年,左相暗中收受南越国国君美人十名,黄金五十万两,馈赠以边防图,导致我边关大军失利,折损将士两万有余。”
文武百官炸开了锅。
这每一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宁自明继续道:“仁德九年,大玄二皇子突然暴毙,罪魁祸首,就是左相。”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玄帝呆立当场,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二皇子,从小聪明伶俐,天赋绝伦,是玄帝最喜爱的一位皇子。
可突然暴毙,玄帝伤心欲绝。
如果二皇子还活着,这储君之位轮不到现在的太子。
宁自明走到玄帝面前,跪了下来,双手奉上罪证,恳求道:“陛下,这上面记录了左相所有的罪证,他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这些大罪中,臣也牵扯其中...臣不求其他,只求陛下看在臣举证有功的份上,饶过臣的几个儿子,他们全然不知情,是无辜的...求陛下开恩!”
玄帝接过罪证,手指都在颤抖。
他翻看了几页,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所有人噤若寒蝉,谁都能感觉到玄帝此时身上可怕的杀气。
玄帝的目光落在左相身上,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意,一脚踹在左相身上。
左相如同一座肉山,玄帝没踹动,自己倒是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全公公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扶住玄帝,“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宁宸眉头紧锁,看着宁自明。
宁自明这番作为,将整个宁家都搭进去了。
他有军功在身,又蒙陛下恩宠,应该不会有事。
但宁自明,常氏母子,只怕是死定了。
宁宸蹲下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宁自明,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
宁自明一脸欣慰的看着他,“因为你长大了,为父也就放心了!”
“你若无军功傍身,为父或许到死都不会将这份罪证交出来...如今你已有了自保之力,就差这最后一步棋就可将死左相,为父又岂能看着你失败?”
宁宸正要继续问,却听玄帝怒道:“来人,给我将这狗东西打入死牢。”
“聂良,你立刻带人,给朕查抄相府。”
“臣,领命!”
“耿京?”
“臣在!”
“你亲自审问他,相关人等,一律拿下打入死牢...如若有人阻挠,朕准许你先斩后奏。”
耿京急忙道:“臣,遵旨!”
打入死牢,那就代表着必死无疑。
左相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撕开衣襟,从怀中摸出一块黄色锦布,大声吼道:
“我有先皇亲赐的免死诏书,我看谁敢动我?”
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
没有人知道,左相竟然还有先皇御赐的免死诏书!
左相满脸得意,“老夫数次救先皇于危难,先皇怜惜,特赐我免死诏书...不管我犯了什么罪,都不能杀我。”
左相将免死诏书展现给众人看。
玄帝脸色难看至极,这上面的确是先皇的笔迹。
左相有些癫狂,“你们谁敢杀我?”
他猛地看向宁宸,“老夫劳苦功高,为大玄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想到最后却栽到了你这杂种手里,老夫不服,不服。”
“老夫杀了你母亲,你想为母报仇,可你杀不了我,哈哈哈...你杀不了我!”
宁宸眼神冰冷,眉宇间充满了杀机。
可耿京却死死地按住宁宸的肩膀,避免他干出傻事来。
左相有先皇御赐的免死诏书,连陛下都不能杀他...若是宁宸冲动之下杀了左相,他也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时,宁自明站起身,看着宁宸,道:“为父不会让你输!”
话落,一把抽出宁宸腰间的佩刀,然后一刀朝着左相劈了下去。
嗤!!!
左相手里的免死诏书,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