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人,还有脚印,大家不由得神情紧张起来。
王正都收起了牛鞭走到了前面。
“脚印不大!”
李阅炎蹲地上用手比了比。
王正凑过头,看了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王正是马上笑出来了。
李阅炎也变得淡淡的。
“怎么回事?”
朱春冒头问道。
王正拍了拍手,“没事,你们先走,我去撒泡尿!”
李阅炎点点头,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却也不再多问。
黄叔重新回到最后面,小黄好奇地问道,“爹,他们卖什么关子?”
黄叔瞥了他一眼,“问这么多做什么,走你的路!”
小黄把扛在背上的大包,扔在大黄推的车上。
“那我也去撒泡尿!”
黄婶瞪了他一眼,“就不能斯文点,这队里还有小姑娘了!”
小黄撇了撇嘴,“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朝王正钻进去的丛林走去。
李杳也想溜下去看看,可是干爹的借口让她跟不去,于是有些蔫。
“嗐,会不会是来找你的,”她主动向“哑巴”说。
实在是这货可以整天整天不说一句话,除了同娘说谢谢,啥也不说。
把她闷死了!
“不会,”那人闭着眼,轻道。
就在李杳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道,“都死了,没有人会找我了!”
话语很轻,却带着浓厚的悲伤。
微颤的睫毛扑扑,像是在努力隐忍。
李杳顿时想扑自己一巴掌。
人家都这么凄惨了,自己还戳人家的肺管子。
真是造孽啊!
好愧疚!
她悻悻闭上嘴,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可恶。
不对,她怎么会产生怜悯之心?
难不成同娘一样,被美色迷晕了头。
罪过!罪过!
没走多远,王正就同小黄出现在他们前面。
王正抓着一个毛头小子,边走边喝,“李寄风,你他妈的想跟就早点说,每次偷偷摸摸,是不是找死!”
他猛拍了一下李寄风的头,然后松开了手。
小黄两只手一边抱一个包里,也是乐呵呵。
“阅炎哥,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怕死了?”
李寄风微仰着头,冷声道:“只许你们走?不许咱们走?”
王正又喝道,“臭小子,你是运气好,那黑熊没让你撞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想死,别带着他们死啊!”
他指了指大毛和李梦。
李寄风被抓住了软肋,没再顶嘴,站在一边沉默垂头。
“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吧,别再在这大山里乱窜。”
李阅炎走近他。
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只是你得保证与那李家再无瓜葛。”
李寄风紧绷着身子,在李阅炎碰上他的头时,他是不知所措的。
一开始他想打开他的手,后来他又无比眷恋这份温柔。
“我与那李家同样有不共戴天之仇!”他黑眸迸出寒光。
“阅炎叔,”李梦唤道,眼里顿时噙满眼泪,喉咙像是卡了泡水的棉花。
好久她才哽咽道,“五叔他想霸占我们的木棚,寄风揍了他。我们就跑了!
他还要找族长主持公道,可那明明是我们的棚子。”
“狗屁五叔!”
李寄风怒道,“那就是个小人,装清高的斯文败类!”
“败类,败类!”大毛在一旁附和骂道。
“还要继续赶路,等晚上,再同叔细说。”
李阅炎这话是对李梦说的。
李梦感激不已,拼命地点头。虽然弟弟常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但她知道这个曾经的四叔是真心待他们好的。
弟弟也是嘴硬,其实心里早就承认他们的好了。
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他们。
也就停了这一会,众人对突然加入的三个没有任何意见。
何况这李寄风虽小,却早就显现出了与别人不同的志气。
黄叔对这小子也是有点佩服的,毕竟当初夜袭官兵救人,他也贡献了不少力。
性格倒是倔,若是能加以引导,他日必成良将。
他抬眼看着最前面的李阅炎,他是否已有此意?
若是,那阅炎也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憨厚。
只能说,战王的血脉觉醒了!
不由得,他满心欢喜。
也许这辈子他真能手刃仇人!
天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趁着停雪,他们都想再走一段时间,免得雪大的时候寸步难行。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李阅炎终于叫停了。
休息的地方背风,有一边稍稍高出半个人高。
搭木棚是他们常干的活,做多几次之后,花不了多长时间就盖好了。
盖上雨布,又稳又牢。
苏氏的灶棚往往先盖,稍微简单一点,却也能遮风挡雨。
今晚,李梦主动过来,“婶子,我来帮你!”
自从李杳点过她帮覃大夫干活抵药钱,她就愿意做那个勤快的人。
苏氏点头,让她化雪水烧热水。
看着她干得十分顺手麻利,苏氏心里一片柔软。
想当初,二丫可是同米氏住在镇上,什么活都不用干。米氏想娇养她,以后嫁镇上的富户的。
时间恍然,没想到短短几月,二丫已变成了李梦,少了从前的温柔稚气,变得沉稳又能干了。
也是可怜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
“梦梦,”她想叫得亲昵一点,让她觉得日子并不难过。
“待会水热了一点,你把这些干菜泡好,我给你做扣肉吃。”
李梦抬起头,眼泪已经布满了脸上。
她起身,扑到苏氏身上,“婶子~”
苏氏其实不善于安慰人,拍了拍她的背,“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爱吃扣肉的。”
李梦松开手,擦了擦眼泪,“我不爱吃,是弟弟爱吃。是娘要我把自己那份拿着,别便宜了别人!”
苏氏突然发笑,“你娘也没什么不好,她做得对。从前我是傻得连自家那一份都不争。”
李梦也笑了,“婶子现在的样子才好。我们都应该争取自己的那一份!”
苏氏莞尔,“可不是自己的咱们也不能觊觎!”
李梦点头,“我听您的!”
“好孩子!”
李寄风靠在木棚外,新起的风拂过他的脸,吹散两颗晶莹的珍珠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这晚,饭桌上没人因为突然多出的三个人而感觉不自在。
茴香最高兴,他似乎少了许多活。
这边的人满怀心事,却又洋溢着开心。
而另一边,哀叫声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