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院地处偏僻。
越是这样,其实有些风吹草动,就更容易让人发觉。
前院堂内,晴三娘与庞大能对饮,一旁烧着旺旺的火炉。
“阿风,你说那欧阳十爷会带人上门抢货,可这会时间不早了呀!”
庞大能有点儿醉,等了两个时辰,酒都喝了三壶,可还没有动静。
李寄风上前一步,“镖头,再等等。”
杳儿说会来,那就一定会来。杳儿说的,就从来没有不准过。
晴三娘精神抖擞,“让你喝酒是提神,不是让你喝醉的。再啰嗦,你去睡去。我来守着!”
庞大能放下酒杯,“行了,夫人,为夫陪着你。”
他瞪了一眼李寄风,“你小子最好说准了!”
李寄风不吭声,而是往前头走了几步,走到了门口处。
也就是这个时候,听到了刀剑声,“夫人,他们来了!”
晴三娘与庞大能一块站了起来,急步走了过来。
“夫人、镖头,有黑衣人想夺镖!”
外头黑衣人翻进来的时候,那些守着马车的镖师很快就发现了。根本就不是十爷说的那样,下半夜的人都会睡得同猪一样。
欧阳家自从欧阳刑死后,他们的甲级卫越发的不行。
今日来了三百余人,原本欧阳栋是信心在握的。他认为,一个他们人多,二个这是在云府。
晴家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何况三百甲级卫,身手都很不错,至少他认为。
他还想着,收拾了晴家镖局,这些甲级卫还能把货给运去原石厂。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就有十几个甲级卫跑了回来。
“十爷,咱们快跑吧!”
有个为主的甲级卫顾不得恭敬,掀开车帘就说,“咱们的人败了!”
“败了?”欧阳栋不可置信,猛地站了起来,头便撞到了车顶。
闷哼一声,他落在了座位上,“怎么可能?”
汪掌柜急道,“还有人呢?”
那甲级卫回答道,“只剩下属下和另十几个人,其余的人全都死了!”
“死了?”欧阳栋嘴唇抖动,再不相信也得相信,“那庞大能这么厉害?咱们这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甲级卫点了点头,“十爷,咱们先走,属下怕那庞大能追出来。这样,连你的性命,属下也保不住。”
“快走!”汪掌柜比欧阳栋反应快,当下就下令。
别院西侧的空地上,这会除了那几十辆马车,还有一地的尸首。庞大能把所有的镖师都聚了起来。
“哈哈哈,兄弟们,不愧是咱们晴家镖局的人!”
底下发出阵阵笑声。
“镖头,这欧阳家未免太小瞧咱们了,派些小虾小鱼过来,就想抢东西。
咱们镖局,就没有孬种!”
“好,兄弟们!这晴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也不用同他们客气。”
庞大能大声说道,“本镖头也是今日才知道,这欧阳家竟然就是害死如烟的凶手!
他们不仅害死了如烟,甚至把如烟护送的东西全都抢了。
正是因为他们,才让本镖头和三娘不受晴家重视。
让兄弟们跟着本镖头,过了多少苦日子呀!”
底下的镖师,都对庞大能忠心耿耿。或者说对晴三娘忠心耿耿。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同他们跑这一镖。
因为跟着晴三娘,晴家其他的主子,对他们并不太好。
跟着也受了许多的白眼与排挤。
这会听到庞镖头这么说,个个心中腾起了怒气。
“这欧阳家未免也太过分了,咱们跑一趟镖,是用性命在护他们的东西。
没想到到了这里,他们竟然想夺货,难不成,他们连银子都不想付?
从南面过来,咱们跑了大半个月,几千两银子给他们运这些破原石。
真他娘的比咱们还黑!”
“属下早就耳闻,这欧阳家在云府名声差劲得很,银钱却是不缺的。没想到他们的银钱,却是靠抢东西而来。”
“镖头,如烟小姐上次护送去乾城的货物,价值几何?”有镖师问。
晴三娘擦了下眼睛,“如烟她是替老爷子,给故友送东西。所送的货物,分割了晴家家当的一半呀!”
这话虽然夸张了一些,但那些东西,确实很值钱。
“要不然,三娘同夫君,也不会备受冷落。这是老爷子怪咱们夫妇呀!”
“好个欧阳家,今晚又用这下三烂的招。”
镖局的镖师们,个个气得不轻。
越是这样,庞大能与晴三娘就越高兴。
同时,他们对李寄风更加的欣赏了。
也是这个时候,晴三娘呜咽了起来。
晴三娘从小便混迹在男人们中间,性子好强,同他们也是打过来的。
突然的呜咽,让众镖师心都抖动起来。
都是兄弟,兄弟哭了,这让他们很懵,也很不理解。
“兄弟们,上天垂怜,”晴三娘哽咽着说,“胖子、乌龟,我找到我和大能的儿子了!”
被叫做胖子和乌龟的镖师,跟了晴三娘和庞大能许多年,也是这些镖师中的元老级人物。
对晴三娘与庞大能的事情是十分的了解。
当年晴三娘在同他们一块跑镖的过程中,是没了一个儿子。
那会他们回到晴家之后,也同其他人提过一嘴。晴三娘因为小产,有半年没有同他们一块跑镖,留在晴家养身子。
现在猛地听到晴三娘这么说,两人开始回想起来。
事实上,当年晴三娘确实是小产了。
那一回护送的镖,足足经历了一年。那孩子也是在护送的途中怀上的。
押镖凶险又累,晴三娘本身好强,又大大咧咧。
孩子快生了,她才知道自己怀了。
回了晴家之后,她伤心了许久,晴老爷子为此还安慰了她许久。
后来这事渐渐被人淡忘。
这会晴三娘猛地说她找到了儿子,胖子与乌龟震惊之后,又惊又喜,更是猜测了起来。
晴三娘想要有力的证人,这样她带着阿风回晴家的时候,就能更顺利。所以现在她必须让底下的人先信了她。
尤其是胖子和乌龟,毕竟当年他们是知道她怀了身子的人。
于是她说,“此次冥冥之中,让咱们来云府。便是上天让我和儿子相聚的。”
她拉着阿风到前头,“阿风便是我儿子。”
“啊?”底下一片哗然。
胖子和乌龟更是睁大眼睛看着阿风。
“三娘,你没认错人吧!那年你不是小产了吗?”胖子说。
晴三娘摇着头,“胖子,你还不信我吗?当年我小产,那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是大能让你跑了十几里地找来的一个妇人替我接生。”
胖子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便是那妇人诓了我们,她骗我生下的儿子是死婴。”
乌龟说,“我好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妇人说孩子死了,是晦气之物。说要带去寺庙请和尚超度。”晴三娘说起,眼泪籁籁地流。
李寄风看着她,觉得这会她流露出的感情十分的真诚。
一时间,他的喉咙有些发痒。
不自觉地递上了帕子,“夫人,擦擦吧!”
晴三娘抬起眼,目光十分的柔和,“阿风,多谢你回到娘的身边!”
李寄风红着眼,点了下头。
这一幕,还真像母子相认一样。
男人们粗犷,常年在外,与家中妻儿很少相聚,见此情景,也是内心很有触动。
加上胖子与乌龟都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便更加确信了晴三娘说的话。
当年,也有人说,“夫人怎么就确定这阿风是你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