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颜不易盯着底下许久。
不多时,他的心腹赶了过来,昨夜的黑衣人老大也换上了盔甲上了城楼。
两人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将军的遭遇,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若非将军让人给他们派口讯,他们还不知道,将军的一只臂膀没了。
“将军,发生何事呢?”现在穿着一身盔甲的黑衣人老大还关心地问道。
颜不易上前就是一脚踢翻了他。
“祝老三,你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昨日是你把那个女人带进将军府的,你现在竟然问本将发生了何事!”
“噗!”祝老三喷了一口大血,他什么时候带了女人进府。他真是死不瞑目。
“昨晚你带着你的人回府复命,就没发现你的人中混入了一个女人?”
祝老三总算明白了。
他爬到颜不易脚下,“将军饶命,属下并不知道,求将军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把那女人抓回来,让您千刀万剐。”
颜不易真想再给他一脚,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断了一只手。还有昨晚那女杀手,极有可能是战王安排在战王妃身边的暗卫。
原先战王没有怀疑过他,但现在,他不敢再保证。
若那女杀手同王妃回了战王府,那么他不用等到北襄军的到来,战王就会来杀了他。
此刻他真是焦头烂额。
弯身把祝老三扶了起来,“本将就再信你这一次。”
另一个心腹终于找到他说话的空隙了,“将军,不知有何吩咐?”
颜不易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先同祝老三交待了几句。“昨夜到现在,是不是还没有那几个女人的行踪?”
祝老三弱弱地点了下头。
“你猜得不错,也许他们已经出了城。刚刚本将过来巡楼,才知昨夜子时后,青池北那处林子,有块城墙被野猪撞了个洞。
这冰天雪地,怎么会有野猪出没,那群蠢货让人逃了都不知道。”
祝老三听明白了,立马就说,“青池城离晴川关两百里地,那群人原是赶牛车进的城。属下现在带着人骑马去追,很快也能追上。”
他露出凶狠的目光,“属下绝不会让他们进入晴川关!”
颜不易这才满意,“现在立刻出发,捉到人格杀勿论!”
“是!”
祝老三离开。
颜不易这才同心腹说起,“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他对心腹的态度很好,完全没有之前的暴怒之气。
“虽然程姨娘说战王已被她控制,但现在的情况看来,战王或许是装的。要不然,昨夜那女杀手不会说那样的话。
北襄军还有两日才抵达,那还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我担心这中间,若让战王知道了青池的情况,咱们就不能顺利把青池让北襄军接收了。”
“将军现在是在想,怎么做到两边都不得罪?”心腹果然十分了解颜不易。
“你给本将军想想,若是让战王提前发现了。本将该如何应对?”这个时候,他生出了一抹愧疚。
想当初他加入盛家军,是战王一手教他,并且提拔上来的。因为战王的信任,后又把他调至到这青池。
其实青池不错,虽然离晴川关远了一些,但他觉得他再无立功的机会了。也许这一辈子,就只能守着青池过。最大,也只是青池的守城将军。
可他一辈子的心愿,便是要做那大将军,做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像战王一样,被人歌颂。
“将军,事已至此,你已经没有了退路。”心腹完全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从你拥护盛小将军开始,已经没有了退路。即便你现在想退出,盛小将军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背后的人,更加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心腹嘲讽又略带警告地说,“您别忘了,你不只是你一个人,您还有一大家子在青池。
便是你今早赶颜夫人回娘家,她也走不出颜府的大门。
何况您还有一双儿女,您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吧!
落在北襄国人手中,下场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谁都知道北襄军凶残狠毒,对待战俘和人质的手段更是残忍。颜不易打了个冷战。
可同时,他也发现了他的心腹有些不对。
“你......”
“将军,”心腹立马垂下头,“属下只是实话实说,”他隐藏得极快,快到颜不易认为自己想多了。
“您还没说,叫属下来做什么?”
颜不易到底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是的,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便是他想退,将来让战王找到蛛丝马迹,他也不可能活。
他的家人也会受他牵连,甚至会要诛九族。
他已无退路。
于是他心一横,“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你速写信送去盛小将军和程姨娘手中,让他们想办法,务必在战王发觉之前,催促北襄军围住这青池城。”
“还有,”他顿了一下,“若盛小将军有了把握,那战王不如不留了!”
他闭上眼睛,也许是城墙上的风太大,他流下一颗眼泪。
心腹瞧了一眼他的样子,心里一阵冷笑。
又要,还要!这世上岂有这样的好事。从颜不易选择盛小将军的时候,就与战王成了对立面。
现在这番惺惺作态,好像下定千难万难的决定。即便他是北襄国人,也深感不耻。
“属下遵命!”心腹离去。
“别打了,别打了,”一声声哀嚎从军营里传出。这是昨晚那群吃野猪肉的士兵正在接受处罚。
“将军说了,你们这群人不好好巡视,竟然放走了人也不知道。每人二十军棍,一棍也不能少。”
又是一阵军棍与嚎叫声,好久之后才停下来。
“将军是疯了吗?”终于有士兵不满道,“这关上城门不让城中百姓出去,到底是保护百姓,还是......”
“闭嘴!”他们的士兵头头赶忙骂道。“不许胡说!”
可是大家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军医正给他们看伤,敷好药后,唉声叹气。
“你们好生养着,三五天不要下地,不然这屁股不结痂,怎么也好不了。”
他摇了摇头,背着药箱离开。
“老大,这大夫的医术越来越差了,往常咱们挨板子,擦了药,最多两日就活蹦乱跳了,现在他竟然要我们趴上五日。”
士兵长黯了黯眸子。
“许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又加了一句,“趴上五日不好吗?也省得半夜巡视冻成冰块。”
“也是!”士兵们又开心了。
而士兵长多了一个心眼,到了晚间那大夫再来给他们上药的时候,他借口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