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其实是不知道阿宝的治疗时间的,他甚至不知道正常情况下治好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之所以和白若兰说是快两个时辰,是他自己估摸着的夸张说法。
可谁知,想来谋算不怎么样的白金这一次夸张竟真的瞎猫碰死耗子让他给蒙对了。
白若兰脸色一沉,有些不善的看着白金。
心中被她强行压下的紧张与不安等情绪,此时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很快在她心中肆意泛滥。
白金看他这副表情以为是自己的挑拨还有戏,他故作担忧的开口。
“兰妹,不是为兄不相信你的判断,也不是我信不过白染。”
“可白染他毕竟年纪还小。”
“现在又认了师父,这亲疏远近……”
白金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白若兰。
“这师父与主家的关系,可比我们这些旁支要亲近的多。”
“谁知道那医修是奔着什么目的来的?”
“兰妹,为兄也知道你着急。”
说着,白金就像是开窍了一般,脸上的不赞同十分的真实。
“之前你说你同意让白染那小子新认的师父给阿宝看病,我就觉得有些不对。”
“当然,我知道白染和兰妹你的关系,那自然是十分亲近的。”
“可这人呐,就是不能赌,一赌一个输!”
“阿宝和你是什么关系,那不比白染和你更亲近?”
“白染新认的师父对白染而言也是这样啊!”
“你说为了帮他师父扬名,怎么就能让她直接接触阿宝?”
“唉——”
白金沉沉叹息一声,感慨道。
“真是造孽啊!”
“阿宝也算是白染看着长大的……”
这未尽之言,虽然白金没说出口,可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白若兰听的眉头紧皱——
怎么?我给你面子,你咒我孩子?!
不过要是没有白染昨天去见白阁老,在那里又受了重伤,白金这番话还真有些道理。
白若兰在心中叹了口气,对白金这忽高忽低的水平有些困惑。
其实,就算是白染昨天没去白阁老那儿就直接带宋寒酥来找她,她也是会尝试的。
不止是出于对白染的信任,还有她见到宋寒酥后那种十分自然的亲切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宋神医这个人只是看着就很让人信服。
除了她自己,她手下那些善于辨别人心的客卿都有这种感觉。
她愿意相信白染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也愿意相信自己耗费心力请来的一众客卿们。
不过想到之前白染和自己说的计划,白若兰也没有多做反驳。
她脸色铁青——这个是被白金气的,都不用装,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皱着眉,也看向侧门的方向。
“兄长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说什么都晚了!”
听她这话,白金突然露出一个有几分诡异的微笑。
“怎么会晚呢?”
“兰妹。”
“只要你想,还是有机会挽回的。”
“什么?”
白若兰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白金,像是不明白对方是在说什么?
治疗正在进行,白金说是要挽回不就是要她中断治疗?!
宋神医本来就没说治疗的成功率有多高,之前要她扶着阿宝一动都不能动的时候,宋神医都是同意她在一旁看着阿宝的。
虽然自己被宋神医用了法子没办法动弹,甚至连说话都做不到。
可这第二步治疗,是宋神医明确要求她出去的,还说她可以不用等先去做其他的事。
这种情况,岂不是在变相说明这一阶段的治疗更加不能被打扰?!!
白染能进去那是宋神医收了白染为徒弟,自然是有分寸不会让白染打扰到治疗的进程!
若是没有之前的所谓“针灸”,或许白若兰还会对此有些疑惑,可有了针灸的经验后,她立刻就没什么疑虑了。
万一是第二阶段的治疗比针灸看起来还要骇人,所以才怕她打扰呢?
可现在,白金这是在说什么?
要她中断治疗?
这人是被她那几声兄长给叫傻了吗?
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
一时之间,白若兰直接冷下脸,不再顾及什么白染的计划,打算直接和白金翻脸。
呵,给你几次台阶下,就真当我白若兰好欺负?!!
白若兰转头,用冰冷的目光直视一旁的白金。
她直接看到白金正含笑看着自己的脸,顿时脸色更差了,刚想要愤然起身,就发现对方眼神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幽绿色的光芒。
这光芒一闪而逝,消失的速度极快,险些让白若兰以为她刚刚是看错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她心中的怒火暂歇,狐疑的看着白金。
白金微笑道。
“那医师究竟是什么水平还未可知,你之前是一时被白染欺骗,这才错信了那名宋医师。”
“现在还来得及挽回的。”
“兄长现在就陪你去挽回。”
“兰妹。”
白金歪着头,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白若兰,再次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
“兰妹。”
“你也不想让你的女儿惨死吧?”
白若兰闻言大怒,她瞪大了眼睛伸手指向白金,挥手之间,衣袖扫过桌案,将已经凉透的茶水扫落在地。
茶杯落地后,那轻薄美丽的瓷器直接化为碎片,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
白若兰指着白金怒声道。
被白若兰这么指着鼻子,白金一点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
“兰妹还是想好了再开口。”
“若是迟了,说不定就是兄长也没办法帮你中断阿宝的治疗。”
“兰妹也不想让阿宝死在庸医之手吧?”
“就算她本就没有多久的寿命——”
白金意味深长的拖长尾音。
白若兰怒目圆瞪,心中怒骂:你才是庸医,你全家都是庸医,你下雨躲树下遭雷劈!
可话到嘴边,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了。
随即,她就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停使唤。
这种感觉和之前被宋寒酥的银针定住的感觉完全不同,被银针定住后,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有一种自己只是在短暂休息,很快就会恢复的感觉。
可这次不一样。
她明明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可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躯体的看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