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没有变。
普通的西装衬衫能被他穿出潇洒落拓的气质,又诡异地让人心生信服。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让大吵大闹的男孩不自觉闭上了嘴,求助地看向母亲,却发现包含母亲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可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下他从容的仿佛生来如此。头发竟然又留长了,戴着让雪见吐槽了八百遍的毛线帽。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地收回视线。
雪见往禅院直哉身后躲了躲,可对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包大揽一副女人就是不行的模样把她藏在身后。雪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禅院直哉正在怒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她第一次扮演另一个世界的“月城雪见”,“爱上”的第一个人。
注意到雪见的小动作,禅院直哉才收回视线,阴阳怪气道:“怎么不看了。”
被那双翠绿的眸子盯着,雪见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眼睛都是绿色。
“你刚才看他的眼珠子看得很开心嘛。”
禅院直哉侧开身,一手搭在雪见的腰上,一手扣住她的脖颈,宽大的羽织如密网般将人牢牢遮盖住。
说完还不忘警告地瞥了“市屋彗星”一眼。
这就是直觉吗,明明他都不认识赤井秀一啊。
雪见捅了下禅院直哉的肚子,“注意场合。”
那边的友子听到赤井秀一的话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说:“好,我们一定配合。”
松冈友子今年刚上大一,和父亲松冈友成,继母松冈惠子和继弟松冈祯来箱根旅游。
松冈友成年轻时买彩票中了大奖,靠奖金搞投资股票发家,没多久就开始出轨包养情妇,妻子去世不久就和松冈惠子再婚了。松冈惠子之前是护士,有个十岁的儿子松冈祯。
惠子生得妩媚,婉转倒在地上嘤嘤哭着。祯和母亲长得很像,穿着运动服运动鞋很可爱,只是鞋子有点脏了。
“他们在妈妈去世前就勾搭在一起了。我还怀疑祯就是爸爸的私生子,所以他才想改遗嘱。”
友子要哭不哭的,看着就可怜。
雪见默默递上一张纸。
松冈惠子连忙辩解:“我和亲爱的在一起时可不知道他还有家室。”
“先生你看,这孩子对她爸还有我怀恨在心,肯定是她为了独吞财产才杀了她爸的。”
松冈惠子说着就流下两行清泪。
赤井秀一检查了一遍后说:“死者是心肌梗死。”
“松冈先生平时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吗,或者吃什么药,只有身边人知道的那种。”
友子想了想,“父亲有高血压,我们出来前他刚吃完药。”
“只是吃药吗,不用打点滴?”赤井秀一问道。
“父亲不喜欢打针,每次发烧都是硬扛过去的,从不去医院。”
食物相克可是最简单的杀人方法。雪见看了看餐桌上由旅馆统一提供的餐食,有忌口旅馆一定会记下来的,只能是身边人趁机调换了饮食。
她目光一凝,拿起松冈先生刚刚喝过的玻璃杯闻了闻,问:“这是柚子汁?降压药不能和柚子一起吃的。”
友子吃惊道:“不是柠檬水吗,我特意告诉服务员把茶换成柠檬水。”
片刻后她指着松冈祯大骂,“是你趁机调换了对不对,我见到你书包里有一瓶柚子汁,吃饭的时候就不见了。”
“我没有!一定是你把降压药换成了毒药。”
“就是,友成的药都是你在管,今天出门时你还说最后一片了随手把瓶子扔了,谁知道是不是在毁灭证据。”
“你胡说,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松冈祯死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惠子也向着儿子,把友子气得全身发抖,扑到雪见怀里哭了起来。
这是一场闹剧啊。在场的人头都大了,警察怎么还没来。
“恐怕还不止这些。”等三人渐渐平静下来,赤井秀一说出了发现的新线索,“松冈先生吃的是利血平片,与西地兰等药物相冲。”
“他的手腕上有药物注射的痕迹,如果是去乙酰毛花苷注射液的话,剂量足够大也能要人命了。”
“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个人策划了这场谋杀,人缘真差。”禅院直哉锐评。
“惠子夫人你之前的职业是护士,我没记错吧。”
赤井秀一问道,他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惠子避开犀利的目光,“那也不能证明是我做的。”
这简单,化验一下就知道了。
很明显友子和惠子都想到了这一点,惠子脸色难看的不行,友子则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姗姗来迟的警察,“我要化验,我要验尸,现在就要。”
“不用麻烦。”赤井秀一拦住友子,对松冈祯说:“就像那位小姐说的那样,柚子与降压药相克。你拦住服务员说要自己给父亲送饮料,然后打开饮料瓶时应该很紧张,都滴到了鞋子上。”
松冈祯后知后觉的低头,鞋面上一点橙色的污渍。
“不是的,是我给友成注射了相克的药,跟祯没关系。”
刚刚还死咬不松口的惠子一下崩溃了,她抱着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祯却推开了她,朝友子吼道:“是我杀了那个老男人,要抓就抓我。”
“你俩都进去得了,还搁这母子情深上了。真恶心,杀人侵吞财产还想把罪名推到亲女儿头上。”
禅院直哉皱眉,继室觊觎嫡子(女)的财产,大逆不道!
赤井秀一是为了逼那个女人承认才提起的吗,他应该就发现鞋上的橙汁了吧。雪见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连忙缩回头。
“你发现了你妈妈的丑事,就想伪装成爸爸是被你杀的,反正你是未成年也关不了几年,对不对。”
友子想打祯被惠子拦住,她又把枪口对准了惠子,绝望道:
“你为什么要杀爸爸,他都准备改遗嘱把钱留给你们了,明明我才是他的亲女儿。”
“因为友成发现了,祯不是他亲生的。”
真是死得其所,这个狗男人。
凶手既已伏法,也不需要化验了,友子朝几人鞠了一躬,带着行李离开了原本应该充满温馨回忆的温泉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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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点泡温泉的心情都没了。
房间自带的私汤里,月城雪见把毛巾往额头上一放,咸鱼回归自己的池塘。
禅院直哉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半天还不下来。
雪见等得昏昏欲睡,温泉把人熏得暖融融,眼看就要顺着石壁往下滑,一根青筋凸起的手臂将她扶起,顺带到结实的胸膛里。
雪见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雪白而嶙峋的锁骨和胸前红色的凸起。
她泡得有点昏沉了,直接一口啃了上去。
“嘶,你狗变得。”
禅院直哉骂道,手却按在雪见的后脑勺上。
雪见迷迷瞪瞪的咬了一口,又舔了舔,直到听到直哉的抽气声才满意的松嘴。她恍然发觉禅院直哉的气味和平时有点不一样,问道:
“你喷香水了?”
“咳,我逛街时导购拉着我不放,说是什么斩女香……我看那个导购小姐挺可怜的,怜香惜玉就买了一瓶支持下她的业绩。”
“哦~我很喜欢,你以后可以多支持她的业绩。”
雪见这次咬了喉结。
禅院直哉伸长了脖子,姿态如引颈就戮的天鹅,手却不甘示弱的也不老实起来。
温热的汤泉里还散着热气,雪见靠在石壁上,感觉后背要被磨出血丝。
很快连房间里的席子都汪着一摊水了。
她昏昏沉沉地,正要睡过去,被禅院直哉捏着脸叫醒。
“不许睡,你今天看的那个男人,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俩都是绿眼睛,你喜欢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