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中南部郊外邸店。
大唐中南部郊外的邸店门口传来一阵马蹄、马鸣之声,不一会传来敲门的声音,店中小二开门,进来五男一女,都是背着刀剑,神色肃然。
就在不久前,626年7月,大唐刚爆发了一场最血腥的政治事件,玄武门之变,秦王李世民在玄武门发动政变,亲手射死了太子李建李元吉,逼李渊立自己为太子,两个月后李渊禅让皇位。
邸店是一种既能住宿又能寄存货物的旅店,一般设有专门存放货物的货仓,有的还设有马厩和存放马车的地方,多设在城郊和临近河道码头的地方,主要是用来囤货和中转用的,住宿客房是少之又少,有也仅是解决来往个别运货客商的住宿问题。
这邸店距离长安城两千多里远,正所谓山高皇帝远,所以常有匪徒出没,来往客商带着兵器防身,店小二已是见怪不怪了。倒是这几人没有货物寄存,才是奇怪,不过看几人身上都背着刀剑,一看也是得罪不起的主。
待店小二招呼几位坐定,安顿好马匹,听得一人说道:“店小二,给我来六碗面,几份羊肉,几份蒸饼”,“好勒”店小二一边应着,一边拿起肩上的抹布掸了掸桌子,便去后面吩咐厨房,帮忙去了。
五个男人狼吞虎咽,一声不吭,只有那妇人只是随意吃了两口,满面愁容。
话说这六人来的是五男一女,五名男的穿灰色圆领袍,女子襦裙装着身,普通妇人打扮,其他人皆是平常客商打扮,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那女子脸上挂着愁容,神色甚是慌张,一副焦虑的样子。
六人坐定,基本也无言语,即便有,交流起来皆是轻声细语,老板娘在账房里感觉有些不对,听店小二说来了六个客人,可外面却没有一丝嘈杂声音,极为反常,心中起了嘀咕,便起身到厅门,微微透过厅门瞟了一眼,确实是六名客人,但六人闷声不响,也是奇怪,老板娘看这六人衣着普通,相貌不凡,尤其那女子,女人最了解女人,虽打扮似普通妇人,但难掩华贵之气。
待饭菜上齐,六人用食之后,店小二又领着六人到客房一一安顿休息,这家邸店就三间客房。那女的和一男的住到了一间,貌似一对夫妻。
盛夏时节,除了虫儿的鸣叫,就是住店人如雷的鼾声,随着鼾声的起伏,外面的月亮亦忽明忽暗。
隐约传来一阵遥远的马啸之声,马蹄之声由远及近,一盏茶的功夫,门口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睡的正香的店小二被惊醒,不耐烦的喊道:“谁啊,小店已经打烊了”。
听到小二的答复,门口的敲门声不但没有消停,反而改成了重重的拍门声。声音震耳欲聋,感觉再不去开门,门就要被拍倒了。
小二没办法,只得起身开门,一边开门,嘴里一边叨叨着,大吐怨言。
打开门只见两名身着官衣之人,一看是官爷,小二耷拉的头立刻提起了精神,这大唐初年,兵荒马乱的才刚刚过去,山郊野外依旧是山贼出没,官匪一家,这些个官家一个也得罪不起。小二赶紧招呼,一脸讨好状:“官爷里面请,里面请、不知大人到此,怠慢了两位爷,多多见谅”。
二位官爷鼻孔哼将一声,眼神瞟了瞟里屋,又将眼神定在小二脸上,“少他妈废话,你们客栈是不是不准备开了?叫你们老板来,小爷有话要问”。
“这就去喊来、这就去喊来,二位爷请上座”,小二连连陪礼道。
待二人坐定。店小二赶紧斟上茶水,一位官爷喝了口茶作恶心状吐了出来,啐了一句:“这都是些什么茶,这是给人喝的还是给牲口喝的,老板呢,还不给我出来”。
店中的老板娘早被拍门声吵醒,心中自然不悦,待小二告知,来到客厅,等见到两位官爷,暂压下心中怒火,强颜说道:“官爷深夜造访小店,不知两位爷有何贵干?”
一位官爷应声说道:“我们一路赶来,这方圆几十里就你们这一家邸店,过路之人,十有八九要住在此处,我且问你,这两天可有路过什么可疑之人”。
老板娘连忙回答:“回官爷,咱都是正经做生意的,来此住店的十有八九的也都是做买卖的人,这人嘛,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再加上小女子眼拙,也看不出谁可疑谁不可疑,所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一位官爷说道:“少给我绕弯子,我们有重要差事,需盘查住店之人,你领我们去查一查你们客房都住了些什么人,我们也好回去交差”,说罢二人便起身往楼上客房走。
老板娘见二位官爷已起身便要去楼上查房,便跟了上来,嘴里边喊道:“小二,赶紧吩咐厨子去做几份点心,待两位官爷查完房,好让官爷吃点宵夜”。
“好嘞”,店小二应声而去,两位官差疾步上了楼。
客房这六人早已听到外面动静,各自将刀剑藏了起来,盖上被子,假装睡觉,一客房内男的本是躺在客房条凳上,听得两位官差上楼的声音,女子赶紧唤他上床铺,男子说道:“在下不敢”,女子小声说道:“大乔,此时何须计较过多”,男子抱拳说:“得罪了”,立刻脱下外袍,与女子并排躺下。
小店由于平时来往客人少,疏于管理,客房门栓七七八八都坏掉了,待这三人上楼来,两位官差随手一推,有的房门就开了,遇到推不开的门,脚用点力一踢,便都开了,两位官差胡乱查了一遍,翻找的倒是仔细,野蛮又不讲理,引的客栈内是怨声四起。
待踹开女人的房间时,那男人起身佯装系上裤腰带,一边怒道:“谁这么无礼,坏咱家好事”。
两位官差见是如此光景,自是明白,正声说道:“奉上级命令,查房”。
两官差在屋内巡视了一番,在墙角、床底、柜子仔仔细细翻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这可疑之人外人不知,两官差心里清楚的很,这次奉命拿的可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最容易藏在这些个地方。
一官差眼光留在了大乔身上,问道,“这大夏天的,睡觉还穿这么多?”官差本是无心一问,不想男人这脸却憋的通红,脸上冒着汗,这憋的通红是刚和女人同躺一床,让男人起了极大的负罪感。
女人回道:“官爷有所不知,我夫君近日略感风寒,你看他,现在还发着热和冒着虚汗,大夫建议他注意防风,所以多穿了几件,也是为了焖些汗出来,好早日驱赶了这湿寒之气”,大乔立刻假意配合咳嗽了几下。
“风寒,还能折腾床上这事?倒真是舍得命阿”,一官差调侃道。
“我看是这娘们如狼似虎,怕别折了这壮汉”,另一位跟着调侃道。
二人一人一句,那女人也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模样倒是俊俏,倒是便宜了这粗壮汉子”,二人继续说道。
“你们,敢……”,那被唤作大乔的男人怒道,见二人如此调侃,男人已开始怒火中烧。
那女人一把拉过男人,脸上硬是挤了一个皮笑肉不笑,说道:“让两位官爷见笑了,这事还停在一半,你们看……”。
两官差又四处瞄了瞄,没瞄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问老板娘:“也罢,这还有其它客房吗?”
老板娘赔笑道:“所有客房都查过了,剩下的就是奴家,还有伙计们住的房了”。
一官差应声说道:“都必须查看,且带我们去”,老板娘无奈摇摇头,只得领着二人下楼了。
来到老板娘房间,官差见房间布置温馨,一想到今夜连夜奔波,还没个地方休息,再一看,老板娘是长的柳姣花媚,风韵犹存,一位官差对着另一位使眼色,另一位便咳嗽两声假意去查另外一下人们的房间,留下这位官差在老板娘溜达了一圈,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去,说道:“老板娘,爷叫蒙奇,外面是我兄弟朱兴,今晚累了,爷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你看如何”。
这话一出口,老板娘就知道这官差在打什么主意,早看出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依然笑脸做陪:“好说,好说,官爷要休息,那就好生在此休息,奴家的房间就暂时借你一晚,奴家退下了”,
老板娘便要出门,谁知官差右手拔出佩刀,刀尖顶在了老板娘的小腰上”。
“我是说,今晚咱俩一起在这休息,你觉得呢?哥是不会亏待你的”,一边说左手一边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一脸淫笑看着老板娘。
“你敢?”老板娘怒道。
“天高皇帝远的,办案过程可是我说了算,老板娘你是个明白人,不要成为我案子里面的意外,你若从了我,小爷我还有更多好处给到你”,那官差一边说,一只手就要摸将上来。
老板娘脸上羞得通红,按捺住怒火,正要发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小二哥哥,请问茅厕在哪里”。
那官差蒙奇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丢下了老板娘,打开了房门,跟了出去。
小男孩这一喊,楼上五人亦已惊醒,楼上的女子一听声音如此熟悉,甚是惊慌,吩咐道:
“大乔,赶紧去看看”。大乔真名乔不忠,立刻飞身下了楼。
店小二端上些茶点往大厅里赶,一边在心里咒骂这两官差,听得小男孩呼喊,边应声边加快了脚步,等店小二到了厅内,见两官差手里拿着一张画像和乔不忠对峙着,小二大喊了句:“老板娘,不好了,有人要干仗了。
这一喊屋内所有人都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女子说了一句:“不要放走他们”。
五人瞬间将两位官差围了起来。
那孩子见了女子,心中大喜,连忙扑了上去,喊了声:“母亲”,女子既惊又喜,两行泪瞬间流了下来:“安子,你去哪了,可把我吓坏了”,一头抱住了男孩,泣不成声。
这五人将二人围住,两官差一看这架势,以二敌五,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想开溜。
先下手为强,蒙奇脚下一撩,将脚下长凳踢飞,趁几位招挡之际,往后一闪,乔不忠眼疾手快,拔剑一个饿虎扑食。
蒙奇见大乔来势凶猛,使了一招立劈华山,乔不忠腰身一闪,心想,此二人是练刀好手,这七人乱斗了十几个回合。
两位官差渐渐力怯,朱兴一个疏忽,身上中刀,鲜血直流,蒙奇正苦思脱身之计,被刀影缠身,被逼的破绽百出。
乔不忠看了个准,一招胡霜千里,眼见就要了结了蒙奇,却不想被一人拿着凳子挡开了,正眼一看,是一个小和尚拿着凳子挡开了乔不忠的剑。
小和尚原本在后院的杂物间睡觉,迷迷糊糊之中听得打斗声音,起身一看,发现小男孩不见了,寻到厅中,便见到乔不忠以剑刺向官差,来不及多想,人命要紧,拿起凳子便迎了上去。
这小和尚拉屎撒尿是不需要找茅厕的,墙角根就可以了。可这小男孩不同,生活习惯早就植入骨子里了,见小和尚没醒,小男孩便自行从杂物间出来找茅厕了。
那大乔的剑刺在了凳子上,发出一声巨响,这一下,震的小和尚虎口隐隐作痛。
蒙奇乘机一个后闪,从窗户一跃,逃了出去。
乔不忠紧跟着跃出去,屋外一片夜色,已不见了人影,知道大事不好。
其他四人围住了小和尚,小安子赶紧喊道:“不要打他,他是我的星辰哥,是他救了我”。
“怎么回事?”其他人开始打量起这个小和尚。
于是小安子将自己怎么被救的经过略微讲了一遍,小安子正是那李建成在宫外江湖女子所生的孩子,那女子就是与李建成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江湖女子张婉云,玄武门之变后,娘俩被一路追杀,李安路上走散了,荒郊野岭没有容身之地,李安兜兜转转误打误撞到了夹山寺,那追杀之人也追到了夹山寺,老和尚见李安年龄尚小,新生怜悯,将李安藏了起来,欺骗来搜查的黑衣人,又让司星辰连夜将李安送下山,并叮嘱司星辰务必帮李安找到亲母。
司星辰带着李安匆忙的下山逃亡路上,那李安子的手链不小心掉在了夹山寺,被追杀之人刚好捡到了,这手链一看就是宫里的,这深山之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于是返回逼问老和尚,老和尚宁死不说,被这些人残忍的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