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离开燕京前，去皇宫见了太上皇。
    永寿殿里，太上皇身子虚弱的躺在床榻上。
    见慕容澈来了，他朝他伸了伸手。
    “澈儿来了。”
    “皇祖父。”
    太上皇如今年岁已高，也不知有多少年能活。
    多年前他险些命丧黄泉，是慕容澈从黑市拼死带回一支醉胧，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疼慕容澈，除了那一次救命之情。
    更多的是，他知道慕容澈这人本性。
    慕容澈在离国被囚多年，又被黑市斗兽场那般折磨。
    他心性虽变了，可他知道，慕容澈就算刀口舔血，狂妄嚣张，可他本性善良。
    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懂他。
    慕容澈走到床前，紧紧握住太上皇的手。
    “皇祖父，你一定要等我。”
    “孙儿去将沈宓和孩子带回来，见你一面。”
    “那孩子还活着。”
    太上皇躺在床上，满头白发眼眶发红。
    “澈儿，祖父等着。”
    “等着他们回来。”
    “你去将她们母子寻回来，告诉她们，燕京无人再敢伤她们了。”
    “孙儿知道。”
    “你要保重身体，切莫忧思过重。”
    慕容澈将太上皇的手放下，给他掖了掖被子。
    “孙儿寻回他们后，再去黑市一趟，求支醉胧，望皇祖父能长命百岁。”
    太上皇叹气:“孤倒是希望能长命百岁，能看着你的孩子长大。”
    夜幕，傅影找了一匹快马。
    “四爷，因北厉之事，北齐如今在和离国交战。”
    “听说，离国失了两座城池，以联姻求和北齐。”
    慕容澈翻身上马
    “石砚清那边，可回了信？”
    傅影道:“回了。”
    “他在贾峪关等四爷，一起去离国京都。”
    “那便好。”
    马匹上的银发男人，手中长鞭猛然一挥，两匹快马消失在睿王府门前。
    离国，雅筠轩。
    沈宓正坐在铜镜前，贴着虞子安送来的假疤。
    煜儿在她身侧，看着她将假疤贴在脸上，险些吓哭。
    “还我娘亲，还我娘亲。”
    他伸着小手，戳着沈宓面颊，试图将沈宓脸上东西撕下来。
    沈宓扭头看他，比了一个吓唬他的手势。
    谁知这小家伙没有后退，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
    他嘟着小嘴嚷嚷:“你不是娘亲，还我娘亲。”
    沈宓哭笑不得，让司琴进来将煜儿抱走。
    假疤贴好后，她换了一身衣衫，戴上面纱。
    正准备出雅筠轩的院子时。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抱着她大腿不放。
    身下那小肉团子仰着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
    “娘亲，带我去。”
    沈宓笑道:“你不怕我了？”
    煜儿摇头:“不怕。”
    “无论娘亲变成什么样，煜儿都认得。”
    沈宓蹲下身子，伸手捏了他小脸蛋。
    “今日，你不能去。”
    “你在这里等我，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煜儿沉默不语，有些委屈。
    最后，还是点头。
    司琴和紫英过来，将煜儿抱起来。
    “小公子，我们进屋去玩。”
    “你娘亲今日可是有要紧的事。”
    ……
    沈宓到时纪家前堂时，裴柔走过来，紧紧挽住她胳膊。
    “音儿，我们上马车吧。”
    “恩。”
    沈宓跟在纪柔身后，上了马车。
    虞子安则与纪丞相一起，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里，裴柔静静的看着沈宓。
    “脸上可贴了疤？”
    沈宓点头:“姨母，我贴了。”
    “放心，今夜势必让那狗皇帝死心。”
    裴柔点头:“那就好。”
    “进了宫后，跟紧姨母。”
    “这皇后可不是什么善茬。”
    “是，姨母。”
    两辆马车缓缓往皇宫而去，不多会儿，就到了离国皇宫。
    沈宓下了马车后，就跟着裴柔进了皇宫大殿。
    沈宓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不是很熟悉。
    不过，看周围那些身着华服的青年男女，沈宓大致也知道，今日这晚宴不同寻常。
    宫殿里，摆了宴席。
    沈宓跟着裴柔，往提前安排的位置上去。
    刚一落座，就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沈宓抬眸看去，那人是离国的七皇子，洛玉舟。
    她的印象里，洛玉舟在沙漠被四爷打晕，喂了药后失了记忆，被送回的离国。
    难不成，他想起来了？
    不过，沈宓并未与他对视，只是捏着茶杯，将面纱一角掀开喝茶。
    席间有不少朝中官员的女眷，目光都朝她们这边看来。
    她们都想看看，当今丞相夫人的女儿，是何姿色。
    不过，光看沈宓上半张脸，和那双灵动俏媚的眼睛，以及曼妙的身姿，的确非凡。
    只是这面纱下，到底是何模样，大家都好奇。
    不多会儿，宫女们端来丰盛的饭菜，开始前来布菜。
    刚布完菜，殿外就响起一个响亮刺耳的声音。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大公主，二公主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大公主，二公主。”
    沈宓跪在地上，微微抬眸，就见几道人影从外面进来。
    随着那几道人影走近，她的拳头也随之攥紧。
    渐渐的，有道陌生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还能闻到陌生的香味。
    沈宓垂下头，看不到身前的人，只知是道明黄色的影子。
    “你便是纪音？”
    “抬起头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宓缓缓抬起头，对上的就是离帝不可置信的神情。
    离帝瞪大眼睛看着她，神情有些不对劲，手也在微微颤抖。
    沈宓这眉眼，太像裴婉了。
    沈宓眸色微沉，瞥见离帝身旁的皇后。
    皇后的眼睛紧紧看着自己，眼神也随之惊恐。
    从她眼神中，沈宓看出皇后在害怕。
    没错，那个被她被剜了眼睛，扔去乱葬岗的小姑娘没有死。
    她回来了，回来索命，回来复仇。
    皇后握紧手，看到沈宓那双眼睛时，又想起那个雨夜。
    双眼是血的小姑娘伸着血手，抓住她的脚踝。
    咬牙切齿的对她说:“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亲自尝尝，被剜了眼睛的滋味！”
    瞬时之间，她心下一沉险些后退一步。。
    “母后，你怎么了？”洛瑾月连忙将皇后身子扶稳。
    皇后故作镇定，见离帝看着沈宓的目光那般痴迷，不由得扯了扯他袖子。
    “陛下。”
    离帝这才回过神来，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裴柔。
    “纪丞相的女儿，虽戴着面纱，却也是倾城之色。”
    纪丞相连忙道:“陛下过奖了，小女有疾，面容已毁。”
    离帝根本不信，往那最尊贵的位置坐去时，目光还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沈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