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珠抬眸看向这个与她说话的中年人。
    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身姿挺拔，并未发福，脸庞刚硬，肤色成小麦色，透着健康的色泽，似是常年在外行走之人。
    这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但玉明珠却皱起了眉头，她早已先入为主的给王贵荣下了定论，此时他外在再好，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王贵荣你还记得我吗！”妇人面色狰狞，她克制了自己才没有张牙舞爪的扑上去。
    王贵荣凝眸观察了好一会，才摇摇头，歉意道：“不知在下在哪见过夫人？”
    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妇人是谁。
    玉明珠往前踏了一步，正气凛然道：“她公爹曾救了你一命，并许下儿女婚约，如今你不过见她家大郎跌断了腿，就翻脸不认人，扣下聘礼，毁去婚约，后又污蔑为兄讨公道的二郎，贿赂衙门，让其受牢狱之灾，真真是忘恩负义，畜牲不如！”
    王贵荣惊诧，一脸迷茫，像是被震慑到了，而不知所措。
    玉明珠说完，嫉恶如仇地看着他，见王贵荣如此表情，只觉自己气势逼人，而王贵荣定是心虚才会沉默！
    她未看到，说这些话的时候，妇人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你家女儿既与他家大郎有了婚约就该是他家妇。”玉明珠想起之前妇人与她说的话，她拔了剑直指王贵荣，居高临下道，“至于你扣下的聘礼不仅要原封不动地奉还，还要把你一半家产送予他们，当做补偿。”
    玉明珠觉得自己再是深明大义不过了，只是要了他半数家产而已。
    “对了，他家二郎也是因为你才会进监牢，你得把他请回来，他身子不好……”
    玉明珠完全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她认为自己给了王贵荣改过的机会，他应该珍惜，然后诚惶诚恐地跪拜向她道谢才是。
    王贵荣打断了玉明珠的喋喋不休，被人拿剑如此指着也就罢了，还跟对待下人一样命令着他。
    他自认自己豁达，不拘小节，脾气好，但面对如此场景也不免动怒。
    “小姑娘在胡说些什么！”
    见玉明珠动了剑，随王贵荣而来的护卫也拿了武器指着她。
    玉明珠轻蔑一笑，一点都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几息间就把人全放倒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踩着一人的脸，语气嘲讽，这是何等嚣张！
    妇人说不上来的畅快，郁结于心多年的气，似乎都散去了些。
    王贵荣面色铁青，他深呼一口气，刚刚已经见识过玉明珠如何与他护卫动手的，心知面前这人拥有非常人手段。
    他常年在外行走，天南海北到处跑，知道也比一般人多，他知道有捉妖师，拥有仙人之能。
    “姑娘，王某并不认识这位夫人……”打不过也只能寄托对面的人是个讲理的了。
    但他话未说完，就被妇人截断了，“十八年前，你把我从王家赶了出去，让我下嫁给那么个卑贱的人！”
    玉明珠眉头一皱，这其中还有故事？
    王贵荣表情从沉凝变成诧异，“你是吴菲菲！”
    “你终于记起我了表哥。”妇人恨意冲天，“你凭什么娶那个贱人，却让我嫁给那么个下贱的人！瞧，她就是个福薄，还不是早早死了！”
    认出妇人是自己表妹，王贵荣的一时心绪复杂，看她如今与市井泼妇一样的作态，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但她依旧是如此的下作，让人憎恶。
    “若不是当年你算计，又怎么会自食其果，如今这般也是你自己求来的。”
    当年他与妻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有婚约在身，吴菲菲父母早逝，借居于王家，却不为其父母守孝整天上蹿下跳，他本想小姑娘才失去父母，没有安全感也正常，但夜里不知廉耻地来寻他，后又想给他下药，污蔑妻子与他人私相授受。
    一次游湖，她想推妻子下去，却不想没推到妻子，赔上了自己，被人救下。
    这正好解决了王贵荣的燃眉之急，他早想把这个表妹打发出去了，顾念着她早逝父母的情分，才没让人直接‘病逝’，本想送去庄子或者庵里，但她手脚做的干净，他的母亲又怜惜她年幼失枯。
    他借着这个借口匆匆配了嫁妆，就把人送出去了，如此母亲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算来只是个亲戚，家中名誉不能因为她而遭污。
    后来他如愿以偿的娶到了妻子，与他而言，吴菲菲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再未关注过她了。
    却未想她嫉恨如此之深，找到机会，就想报复。
    但若是因为这些事，他王家也是占理的，看上去这身怀绝技的姑娘是为吴菲菲找公道而来，那还有得谈！
    王贵荣松了一口气，正欲把这些陈年旧怨说与玉明珠听。
    “仙子！我当年也是衣食无忧，家境优渥，若不是他们王家贪图我家财产，害的他们早亡，又怎么会留我一个孤女在这王家无依无靠受人欺辱。”妇人深谙卖惨之道，回想起当年她也是真的愤恨，“不仅昧下了我爹娘给我留下的聘礼，还让我嫁给了一个不识大字粗俗的猎户之子。”
    玉明珠信了，看妇人的遣词用句也不想是未读过书的，必定启过蒙，识过字的。
    王贵荣见她颠倒黑白如此熟练，也是起红了脸：“一派胡言！”
    妇人也没想在这件事上攀扯太久，她不早跟玉明珠说，只是留着上眼药，也因为是她的屈辱，不想多说，更是为了让王贵荣明白是因为这个的报复，其他的只能算衍生。
    “我公爹救了你一命，总不是胡扯了吧。”妇人冷笑，这猎户一对父子，儿子救了‘落水’的她，让她不得不嫁给他，父亲从野兽口中救了王贵荣一命，可惜都不是命长的，“你还许下了我家大郎和你长女的婚约。”
    王贵荣是想起自己曾经被一个猎户救起，但什么婚约他根本就不知道！
    玉明珠听得津津有味，这是孽缘啊！
    “仙子啊！”妇人抚着胸口，以一种全然信任的眼神看着她，“我本想着我与他的恩怨就在这一辈了了，但哪里想的到，他祸害了我还不够，如今来祸害我的儿子了，我公爹可还是救了他一命啊！”
    她哭的凄惨，玉明珠看王贵荣的眼神更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