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芹的伤一点都不严重。
    身体没事，只是孩子没了。
    女人痛得嗷嗷大叫，大春也心疼得不行。
    “素芹，你别怕，孩子没了咱俩还可以再生，保重，保重啊！！”
    其实这对大春来说是好事。
    孩子不是他的，忽然流掉，将来少了很多麻烦，干净利索。
    “谁？到底是谁放的鞭炮？给老子站出来！”邢如意怒吼道。
    他知道有人在故意恶作剧。
    可没这样玩的，人命关天啊。
    四周的人全不做声，因为没人瞧见。
    李二壮屁颠颠过来问：“老大！婚礼还办不办？堂还拜不拜？大锅熬菜熟了，饿啊！”
    邢如意却将眼睛一瞪：“饿你麻痹，就知道吃！滚！！”
    “好嘞！”二壮一溜烟吓窜了。
    其他人看到邢如意生气，也吐吐舌头离开。
    大春跟素芹的婚礼被弄得不欢而散。
    晚上，两口子躺在炕上相对无语。
    素芹吃了药，肚子好受了很多。
    大春也一个劲地叹息。
    素芹抬手摸着男人的脸，安慰他：“大春，不要难过，这娃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没了更好，一了百了！”
    孩子的消失，等于她彻底跟李大明断绝了关系。
    “素芹，都怪我不好，当时能拉住大青牛就好了！”
    “牛的力气那么大，你怎么拉得住？你尽力了！”素芹说。
    “哪你知道不知道是谁丢的鞭炮？那人是故意的，就是要让牛受惊，把你摔下来！”
    素芹说：“俺知道，就是孩子的爹！他这是自作自受！”
    “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这样？”大春很吃惊。
    他不知道素芹跟李大明扯了谎，老李一怒之下才这么做的，结果杀死了亲生的娃！
    素芹的脸上显出一股冷笑：“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接下来几天，素芹一直没下炕。
    流产等于坐月子，大春在尽心尽力照顾她。
    一个礼拜后，女人能下炕，大春才返回批发市场。
    但他每天晚上必须回来，为素芹做饭。
    这天早上，大春开摩托车走了，家里只剩素芹一个人。
    “小乖乖，甜心！！”李大明却探头探脑进去院子。
    素芹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明叔，你来干嘛？”
    “听说你流产了，我来瞧瞧你，好点了没？”
    李大明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素芹又是一声冷笑：“那个要你假好心！”
    “嘿嘿，你跟大春偷吃，就等于作孽，那个贱种就不该留在世上！！”
    李大明同样皮笑肉不笑，言外之意，那串鞭炮就是他丢的。
    素芹说：“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真正造报应的是你。
    因为那娃就是你的，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李大明闻听又是一愣：“你说啥？不是说大春的吗？”
    “我那是为了骗你，让你死心!没想到你恩将仇报，还暗下毒手，真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这不可能！！”李大明竟然急了，瞪大眼睛。
    他不知道素芹的话那句是真，哪句是假。
    素芹说：“那的确是你的孩子，不信，你可以掰着指头算算，他怀上的时候，我还没跟大春相好呢。”
    老李掰着指头一算，还真是。
    正是素芹从疙瘩坡回来那天，路过桃树林的时候怀上的。
    那时候，大春还在外地，开车送货呢。
    他的脑子又轰隆一声：“你骗我，骗我！！我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娃？”
    素芹说：“对！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啊——！”李大明一声嚎叫，差点坐在地上。
    他终于明白了。
    女人在报复他。
    谁让自己当初执意要把孩子打掉？一点情面都不留？
    现在，手上沾染了亲生子的鲜血。
    他十分痛苦，纠结，懊悔不已，猛地抬起手，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造孽啊——！”
    然后，他疯疯癫癫跑了，一边跑一边傻笑。
    素芹却长吁一口气，坐在门台上。对老李的疯傻置之不理。
    心里反而升起一种释然。
    所有一切全部过去，幸福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这一晚，李大明没有回家，在山谷里转悠一宿。
    他又哭又嚎，嘴巴里念念有词。
    “儿啊，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秃三跟水妹也足足找了他一宿。
    最后，在素芹出事的山路上找到了他。
    那时候，李大明坐在地上，前面还残留着一滩血污。
    秃三跟水妹啥都知道。
    父亲跟陶寡妇相好，女人怀孕，他俩全瞧在眼里。
    但是又无可奈何。
    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爹，当儿子的能有啥办法？
    秃三说：“爹，你回吧。”
    水妹也说：“是啊爹，你造孽了。”
    李大明却猛地将头抬起，眼睛里显出一股杀气。
    “这都怪邢如意！都怪大春！是他俩杀死了你弟弟！！”
    秃三苦笑一声：“爹，你自己作孽了，咋能怪别人？如意可是咱家的大恩人啊。”
    “恩人个屁！是他把大春介绍给素芹，我才决定报复的，不然，这娃也不会死！
    是大春执意要娶素芹，我才恼羞成怒，在青牛的头上丢了鞭炮！
    老子要他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反正李大明觉得错在别人，自己完全正确。
    水妹说：“爹呀，你魔怔了，大家都是好邻居，为啥要产生仇恨，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不行！我不能瞧着邢家风生水起，盖过咱家。
    不能瞧着李家的人对邢如意俯首称臣！
    不能让李家的大旗倒下！
    你们两个没出息的东西，甘愿对邢如意俯首帖耳，怎么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老李义愤填膺。
    从前，邢如意的爹老子跟爷爷，全都被他踩在脚下。
    邢如意的爹邢建民就是被他逼走的。
    邢家的老宅，他是他带人烧掉的。
    谁让他家是地主富农，自己家祖上几辈子当佃户？
    老子要翻身做主人。
    李大明猛地从地上站起，气愤愤回到了家。
    秃三和水妹跟在后面。
    女人说：“三儿，咱爹真的魔怔了，要不要送到医院去？”
    秃三却摇摇头：“他是自作自受，就他那点智商，想把邢如意干趴下，做梦！！”
    “如果他再祸害如意哥，咋办？”
    秃三说：“那老子就大义灭亲，亲手把他送到局子里去，我宁可没爹，也不能没有如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