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梅见林媚断了气,这个跟自己命运相似的女子,竟然如此不幸,忍不住地悲从中来,泪珠断线珍珠般地掉了下来。
之前她总是哀怨自己命运悲苦,可这林媚,比她悲惨无数倍,她又该向谁哀怨?
沈一欢沉着脸,说道:“你赶紧回云雾派吧。”
“按我们之前的说法,不要让人发现你跟她、跟那深宅,有任何关联,省得麻烦上身。”
“赶紧走吧。她的尸体,我来处理!”
抹干眼泪的夏红梅,转身就走。
又听到沈一欢在身后,喊了一句,提醒道:“记住,不要相信你们门派任何人!”
见夏红梅走远消失在深深的夜幕中,沈一欢才回过头来,在林媚的胸口,疾点几处穴道。
不一会儿,“咳咳咳”几声,便听到林媚喘息咳嗽的声音。
林媚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沈一欢,疑惑地问道:“我没有死吗?”
这张精致如画的脸庞上,却带着令人心颤的娇弱,怎不令人心生怜惜。
沈一欢叹了口气,随口地说道:“阎王爷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就把你退回来了。”
见林媚一脸听不懂的模样看着他,沈一欢又解释道:“刚才,趁你俩不备,我点了你某个穴道,又在你手腕动了手脚,使你晕倒假死,让夏红梅以为你死了。”
沈一欢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喂她服下药,说道:“你确实中了毒,但不是毒药!”
“有我在,你死不了!活个五六十年,还是勉强可以的!”
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痛苦的林媚,虚弱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沈一欢也不答话,一把把她抱起,大步往前走去。
哼,还挺沉,软倒是很软。
终于,夜空的月亮露出来了,沈一欢边走边瞧着她,看这个美貌的女子,如羔羊般胆怯乖巧。
好似惧怕自己也是杜子威那类的歹人,便温柔地说道:“你这样的好女子,不应该这样枉死,该有一个好的结局。”
沈一欢抱着她连夜潜回崂州,在城西的一处巷子中,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
一片黑暗中,绕过前院,闪到了后院的一处小院子,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不大,但干净雅致,该有的各种设施一应俱有。似是早已有人准备好的。
沈一欢把林媚放躺到床上。
双手一扯,“刺啦”一声,林媚点前胸的衣服,便被撕开来,白嫩的胸脯露了出来。
林媚大惊,虚弱不已地用双手拼命挡住她的胸口,急叫道:“你干嘛?”
沈一欢也不多话,将她扶起,侧坐在她身后,右掌放在她后背上,微一发力一震。
只见林媚胸口,似有一物被震出,一道极微小的银光飞射而出,“砰”的一声,射在了对面的床柱上。
沈一欢淡淡地说道:“你刚才是中了毒,但不是被人下了毒药,而是被人射了毒针!”
“位置是在你胸口,也就是说,是人在正前方,射出来的。”
“你想想,会是谁?应该就是在刚才公审你的时候。”
林媚摇摇头,眼神因疲累而略显迷离,回忆道:“我当时确实觉得胸口一疼,但以为是之前受他们鞭打的伤口作痛,便没有注意。”
沈一欢冷笑一声,说道:“当时,在你对面的,只有四个长老,和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她们的两个儿子。”
“必然是这八人的其中一人,出手偷袭你的。”
“你感觉一下,谁最有可能?”
林媚思索了好一会儿,终是摇摇头道:“我想不出来,会是谁?”
沈一欢递给她一杯热茶,林媚喝了两口,看着沈一欢,面带羞红,垂着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胸口中了毒针呢?”
“隔着衣服,又看不见。”
咦?
沈一欢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难道说你衣服领子有点低,往里面瞥到时候,无意瞥见的。这么说,不合适吧。
忙笑了笑,淡淡地回道:“我扶着你那会,靠你比较近,只觉你浑身散发着香味。”
“只有胸口隐隐有些毒药常有腥臭味散出。便猜了出来。”
也不管她相不相信,便继续问道:“幕后凶手是谁?你的同谋是谁?”
林媚摇摇头,只是不说话。
沈亦欢冷笑一声说道:“这个时候,你还为他隐瞒?!”
“明显有人想害你性命!”
“这样的人,只能是整个事件的参与之人!”
“你真不怕被他杀了?下一次我可未必救得了你了。”
林媚想了想,也面露困惑,缓缓说道:“和我同谋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们只以书信往来。”
“到底怎么回事?”
沈一欢迟疑了一会,又轻声问道:“还有,你那会儿所说,你后面的那些描述,是真的假的?”
林媚一愣,看了眼前的沈一欢,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脖颈更是一下子羞红起来,偷瞧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假的。我只被杜子威凌辱过,并没有跟那杜少峰发生过任何关系。”
“而且,”不知为何,林媚话语一停,又神态肃穆地补充了一句:“我也从没有跟其他男子,发生过关系!”
说完,林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看沈一欢一双俊目正地盯着她看,一双眼眸,炽热如火,似是充满了渴望和期待。
作为早经人事的她,怎会不懂,不由得霞烧脸颊,惊羞交集,低垂螓首。
一时间,心如鹿蹦又羞涩无比,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也从未对人有这种感觉!
而对面这人,只见过两面,今天还是第一次说话。为何会这样?
她想了想,想起了几日前,这男子为救夏红梅,在那深宅另一处阁楼,与那霸道凶悍的杜子威周旋战斗的场景。
舍生忘死,豪勇无比,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驱散了自己的惊惧。
沈一欢又为林媚续了一杯茶,林媚缓缓地说出了另一段无人知道的故事。
原来,她一直被囚禁在那座深宅之中,已有十二年之久。
大概三年之前,她独自一个人在阁楼院子里,赏花解闷。
却听到一阵动静,回头一看,地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块木头,上面捆着一封信。
也不知道是谁丢进来的。
看信上的文字,竟然是一个陌生人写的。
信上称他是平恩县的一个书生,某日他在帮工赚钱,帮人修葺房屋墙头,无意间远远地瞥见了林媚。一见林媚的容貌,便惊为天人。
回去之后,便辗转反侧,心生爱慕。
后来又多次攀爬深宅附近的墙头,都只为能看到林媚。
几番观望,总见林媚眉头紧锁、忧愁满面,更心生怜惜。
这书生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写了这一封信,来向林媚吐露衷情。
讲述了看到了林媚的经过,以及种种对林媚的爱慕与思念。
更写了一首情诗附在最后。
沈一欢听完那诗,顿觉牙酸。这作诗的水平,跟虎狼山上他那诨号“剑飞花”的朋友,一样不高啊。
万般哀苦事,死别与生离。
二人一垣隔,情跃高墙起。
思君不见君,归家病难已。
佳人如花开,莫可轻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