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搅着帕子,有些懊恼,晚膳时就该听知画的多吃些,眼下才过一个时辰她就饿了。
都怪知画,她说不想吃的时候就不会逼她多吃几口吗?
秦君郁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外廊,正朝她走来。
两人对视着,距离越来越近。
廊内还未点灯,月光斜照而下,长廊上只有一段是亮的,他在黑暗的那一头。
年宿宿看着他从黑暗走到月光下,那张如玉似碧完美无瑕的脸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凛冽,可他的眼神是温柔的。
年宿宿惊叹,怎么会有人生得这么完美。
全然不知,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秦君郁长身玉立,站定在她眼前。“年姑娘。”
年宿宿收起心思,笑着应了一声,“殿下。准备好了吗?”
秦君郁点头,年宿宿随后便将知画唤出来,吩咐她去请秦奉天到府门等着。
知画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两人谁也没动,她坐着,他站着,就这么沉默着,心里不约而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秦君郁放出消息,年大小姐今夜与庆王同游夜市,意在做表率,安抚人心,向大家证明歹徒已经被年大小姐捅伤,时日无多,所以不必忧心度日。
坊间还有传言,那杀人魔头其实不堪一击,年大小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能将他捅伤,又何须害怕?
他逃了十年,专挑大户人家下手,明目张胆地闯进她的院子,定是个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之辈,被全盛京的人瞧不起,他怎会甘心?
年宿宿赌,歹徒会出面抓她,好给全盛京来个杀鸡儆猴。
说白了,她以身作诱,引歹徒出来,秦君郁趁机抓人。
那日她说出这个计划时,秦君郁立即就驳回了,就是认为太危险。
在他看来,年宿宿不会武功,万一歹徒一抓住她就动手了怎么办?这不是他想救就能救到的。
在年宿宿看来,她有系统,有道具,大不了作弊逃走就是了。
如今两人面对着待在一处,什么话都没说,却都懂对方想要说什么。
“殿下,我该走了。”
年宿宿起身,踩着满堂的月光,离开了。
……
与秦奉天走在一起,年宿宿总觉得不大自在,路上不停地有人用打量的目光看他们,她恨不得立马掉头回去。
秦奉天浑然不觉,他今日穿得好看,巴不得别人瞧他呢,这让他十分骄傲自信。
或许这就是i人和e人的区别吧。
走在朱雀大街的闹市中,年宿宿头一次感受到了古代醇厚的烟火气。
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有夫妻二人搭档的,也有青年人独自创业的,由于都是纯手工现场制作,所以得生火,这样一来,整条街便都是食物的香气和木头燃烧的炭味。
没了宵禁,大家都爱在晚上出来逛上一逛,尽管今日不是什么节日,街上有很多人,嬉笑玩乐,十分热闹。
年宿宿和秦奉天挤在人群里,就没那么显眼了,但因为穿着不凡,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年姑娘,你想吃什么?糖人?竹筒饭?还是桂花酥?”
秦奉天像央求父母好久才终于被放出来玩耍的小孩一样,对街上的一切都充满新鲜和好奇。
总是他拉着年宿宿这瞧瞧那看看,他心大,没发现拉着的人心事重重。
“母后诚不我欺,坊间的夜市果然好玩!”
年宿宿见他玩得这么开心,一时间不知怎么将人给支开。
她与秦君郁的计划是,她与秦奉天先逛一圈,好让歹徒在暗中能发现她,然后再支开秦奉天,给歹徒下手的机会。
她侧目看了眼盯着路边变戏法的老头傻乐的秦奉天,有些无奈。
就这么个小孩心性的人,皇后竟想让他和秦君郁争太子之位?若不是作者亲妈溺爱,秦奉天怎么也斗不过秦君郁的。
“年姑娘,你看,他好厉害啊,把手放到热油里面还毫发无损拿出来了!”秦奉天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看街边卖艺的两位青年。
年宿宿配合地笑了笑。
等秦奉天闹累了,她才开口,“王爷,我想起来刚刚路过个老婆婆卖糖葫芦的,刚才看见的时候不觉,现在倒有点想吃了。”
不等她说出帮忙买的话,秦奉天乐呵呵地道:“你想吃啊?我给你买去,你在这等我。”
年宿宿点点头。
秦奉天一跑小跑着去了。
这条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照秦奉天这速度,很快就会回来了,此处人多眼杂,歹徒不好下手,为了创造方便下手的环境和留足充足的下手时间,年宿宿朝边上人少的地方走。
秦君郁一直在暗处跟着她,她能感觉到,这也给了她勇气。
朱雀街的东侧有一条江,几乎横插了整个盛京,那江边现在几乎没有人。
年宿宿就在江边等着。
另一头,秦奉天买到了糖葫芦,还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年二姑娘,您怎么在这?”秦奉天有些意外,她身边没有带人,姑娘家晚上一个人出来很不安全。
年巧月没有应他的话,左右瞧了瞧后问:
“听说王爷是与姐姐一同出来的,怎么不见姐姐?”
“哦,年姑娘要吃糖葫芦,我来给她买。”秦奉天天真地说了实话。
年巧月哂笑,放低了声音,“果然姐姐还是喜欢把人当仆人使。”
秦奉天眉头一皱,“年二姑娘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随后将人拉到一边,“王爷,我实话跟你说吧,姐姐根本不是真心和你出来玩的,她只是享受这种被男子追捧的感觉,她这是把你当下人使呢!”
秦奉天攥着糖葫芦的手越发用力,他真心约她出来逛夜市,没想到她竟是这种心思!
年巧月察言观色,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话后,又道:
“姐姐以前就使过这招,惹得京中的少爷为她争风吃醋,她在闺房嘲讽他们根本不配,但是在外头又吊着公子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给她为奴为婢。”
“没想到她竟是这种人!”秦奉天将手中的糖葫芦狠狠摔到地上。
怪不得拒绝他之后又上门来找他,怪不得说那么多狠话后又来认错,原来这都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秦奉天怒火中烧,年巧月柔声安抚,“王爷别生气,不如我陪你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