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被吵得耳鸣目眩,无奈之下大发慈悲,“好了好了,跟着我吧,正好我缺个保镖。”
她是不想收留这个又吵吃得又多的死小孩的,但看在他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又是玄机手下的人。
所以卖玄机几分面子,勉为其难地让他跟着自己了,绝不是因为惊蛰长得好看。
惊蛰立马就不哭了,发着光的眼眸一点水气都没有,拽着她的胳膊要跟她回相府。
年宿宿感觉自己上当了,但为了安抚惊蛰受伤的心灵,但还是开出了一个月一两银子的“高价”工资。
相比于惊蛰跳槽前十两一个月,这一两实在太低了。
讨价还价之后,两人达成了一个月五两的共识。
这是年宿宿最开始的心理价,所以答应得十分爽快。
惊蛰感觉自己上当了。“喂喂喂大小姐!八两行不行!”
年宿宿走得飞快,惊蛰在后面追,穿过相府前厅的假山,进了东厢院。
“七两!六两!”
年宿宿充耳不闻,多一两她都不会给的。
在惊蛰不甘心的哀嚎中,知画硬生生拖着人去后院安排住处了。
明明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怎么知画就成熟稳重,惊蛰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年宿宿咋舌,以后东厢院可就热闹了。
她正准备拟一份“卖身契”让惊蛰签字,免得他跑路,结果惊蛰的前老板来了。
她拿着“卖身契”,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
“那个……”她挥了挥手中的纸,“我刚刚招了个保镖,正准备和他签合同呢。”
人一尴尬,就会假装很忙。
年宿宿将“卖身契”不经意地往袖中一藏,十分殷勤地搬来雕花镂空圆凳示意他坐,又贴心地倒好茶推到玄机手边。
玄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热得满头大汗,嘴唇却微微发白,僵硬地立在他身侧,跟伺候人的丫头似的。
“年姑娘说的保镖是后院那个和你的丫鬟抢桃花酥的小子吗?”
他端起茶盏,云淡风轻地道,听语气不像生气。
年宿宿暗暗骂了惊蛰一句,才来第一天就惹事!
她扶着圆桌,走到凳子前坐下,“呵呵,应该是。”
“嗯。”玄机放下青花瓷盏,“我认识他,前几天就是我把他逐出天玄山庄的。”
年宿宿一怔,好似被雷劈中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看玄机对现在的情况并不反感,才斗胆问了其中缘由。
玄机:“惊蛰犯了门规,我不把他赶出来难以服众。这趟下山本想着给他安排别的差事,没想到他自己找好下家了。”
年宿宿了然,杀鸡儆猴嘛。
两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玄机来找她是来复诊的,而年宿宿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跟他说。
年宿宿关紧门窗,从枕头下拿出一纸药方,上头写了好几种药材。
她递给玄机,“这是我初拟的解毒药方,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七成还是有的。”
玄机接过,又听见她说:“不过这几种药材十分罕见,盛京以及北方一带是没有的。”
他看过之后,握着药方的手微微发颤。
年宿宿能明显感觉到他不大对劲,面具阻挡,所以没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玄机好像在生气?
“我知道这些药材谁有。”玄机语气冰冷,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来,恨意、怒意的交织让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那汪平静的潭水底下似有暗流涌动。
他一向似三月春江水,温润如玉。
年宿宿少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不像他,而是像……秦君郁。
年宿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怎么会突然想起东宫那位。
玄机已经恢复常态,将药方收好,“多谢年姑娘,等我找到这些药材再送到相府给姑娘。”
年宿宿回过神,点了点头。
他知道哪里有就好,尽早帮他解了毒,也好了一桩心事。
年宿宿将人送走,自己在房里缓了许久。
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玄机的另一面还是因为她突然想起了秦君郁。
托着下巴看窗外繁花似锦,脑中思绪万千。
其实她不是没见过玄机冷若冰霜、杀气腾腾的模样。
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缘来酒楼。
她撞见他杀人,他将刀架在她脖子上扬言要杀人灭口,那时的玄机就像地狱修罗。
刚刚的玄机就是她初见时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会想起秦君郁……
说来也怪,自从秦君郁回东宫后,她时常会想起他,在极安静或极热闹时都会想到。
她自以为是耿耿于怀那天睡过了头没起来送他,心中有愧,便时常记起。
年宿宿往桌上一趴,叹了口气,无聊地翻起系统的背包。
经验总值:232,背包:52\/1000,纹银:两。
她回家的路遥遥无期啊……
一怒之下,年宿宿拿着“宝娟我的嗓子丹”跑到西厢院,对准年巧月使用。
不出一刻钟,西厢院就鸡飞狗跳。
“玉珠!我的嗓子……”年巧月捂着脖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又试探地说了几句话,发出的声音还是公鸭嗓。
玉珠不知情况,急哭了,边给年巧月倒水,边让张婆子去请府医。
“玉珠,我……我的嗓子不会好不了了吧呜呜呜……”
年巧月吓哭了,她原本的声音又甜又软,现在听着比男人的嗓音还粗,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主仆二人哭成一团,年巧月房里的其他丫鬟陪在旁边手足无措,也跟着哭起来。
年宿宿扒着门框,看着院内的情况笑出了眼泪,这下真成安陵容了。
她高兴地拍拍手掌,哼着小曲儿回东厢院,正好与匆匆赶去西厢院的府医遇上了。
张婆子一脸急色,遇上她没给好脸色,也抽不出空来啐她,拽着想请安的府医往前走。
年宿宿心情好,不与张婆子计较。
东宫。
秦君郁甩给阿隼一张药方,绢绣的小楷,一看就是女子的字。
阿隼还以为是哪家小姐给殿下写的情书呢,笑着展开细读,垮着脸合上,神色凝重。
“殿下,这些药材……生长在南方的湿润沼泽,罕见难得。据属下所知,皇后娘娘就是南疆人,她当年嫁给圣上时,从南疆带来的嫁妆里就有不少南方的珍稀药材。”
秦君郁颔首,吐出一口浊气,平静道:“这是年姑娘拟的解毒的方子。”
寻遍天下名医无一人能解的毒,皇后却刚好有解毒所需的药材,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