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巧月忐忑不安,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眼皮,只一眼,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现在觉得还是准备少了。
镜中她的脸被涂成了棕色,嘴唇化成厚厚的粉色的香肠嘴,双颊打着厚厚的腮红,怎么看怎么像个乡下土丫头。
连年巧月自己都不敢认这是她。
知画也震惊了,“天呐,小姐!你怎么帮二小姐换了张脸!”
年宿宿拍年巧月的肩膀,“还没完成呢,我给你弄个发型。”
年巧月看着镜子,面无表情地落下两行眼泪,眼中的悲伤被晕染开。
“我……”她张了张嘴,香肠嘴动起来,更丑了。
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年宿宿急急忙忙安慰她,“别哭呀!古代化妆品可不防水,你一哭妆全花了,等一下变丑了可不关我事!”
知画小声吐槽了一句:“小姐,这还不够丑吗?”
年宿宿立马不爽,“这哪丑了,多可爱呀,这可是我们斗地主里智斗地主的小农民。”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白头巾,给年巧月把头发包上,耳朵两边各扎一个白丸子。
“大功告成!”
她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但年巧月好像哭得更凶了。
年宿宿安慰她:“庆王的队伍一共就二十人,还都是皇上的人,你若明目张胆用年二姑娘的身份跟庆王回去,你让皇上知道了怎么想?
你以为只是你们二个人的事吗?到时候连累的可是整个相府!事关皇子与重臣私下结党营私,就连爹爹也得告老还乡!”
她故意往大了说,不只是为了唬住年巧月,也是防患于未然,毕竟君心难测,一个不小心,诛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年巧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再哭了。
可是她怎么能顶着这张脸去见秦奉天呢?到时候别说博好感,人没被她吓跑就不错了!
“姐姐,一定要这样吗?”
年宿宿点头,“必须的,我都打好招呼了。我跟守卫说帮我带一个乡下姑母家的表妹回去,塞了好些银子他们才答应的。”
乡下,表妹……
年巧月心如死灰,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非回去不可。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年宿宿已经拉着她往营地大门走。
回京的队伍已准备就绪,领头的官兵见到年宿宿,态度十分客气。
“年姑娘,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呢。”
他看了眼躲在年宿宿身后的丫头,土里土气的,一看就是乡下人,心里仅存的一点余虑都打消了。
年宿宿将年巧月推上前,“大哥,我这表妹本来说要跟着我过来见见世面的,哪知她胆子小,又怕生,才一天就吵着要回家,正巧你们回京,帮忙捎一程,麻烦大哥帮我照顾着点。”
官兵乐呵呵地笑,“年姑娘太客气了,我们肯定将您表妹安全送回相府。”
年巧月被安置在队伍末尾,秦奉天待在马车里没有露过面,她也就没机会见到。
年宿宿又道了谢,目送队伍离开。
将一个麻烦精送走,年宿宿省心许多。
一个年巧月,一个王月娇,整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怕什么来什么。
年宿宿回营的路上,远远的就看见王月娇气势汹汹进了李瑶鸢的营帐,她顿感大事不妙。
——
王月娇不由分说,将帐内伺候片下人赶了出去。
李瑶鸢不悦地蹙眉,觉得她这个行为太过不合规矩。
“王姑娘,有什么事吗?为何要将我的侍女赶走?”
“这就我们两个人,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王月娇怒目圆瞪,一看就是故意找茬。
李瑶鸢猜到她要问什么了,无非事关昨晚二皇子帮她挡酒。
她并不想与她争论这些虚无的事,便冷了脸,道:“我与王姑娘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坦诚相待,王姑娘想要的答案,我也没有,请回吧。”
她这副淡定从容的态度更惹恼了王月娇。
王月娇三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强迫她抬头看自己。
“没有?你敢说没有!昨天晚上二皇子为什么帮你挡酒你心里没数吗!一定是你勾引他!媚惑他!”
王月娇怒不可遏,“在接风宴上,你故意与二皇子弹同一首曲子引得他的注意。在菊香园,你装可怜让二皇子同情,心疼。现在还装作写不出来诗暗示二皇子当众给你挡酒!
你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与二皇子关系好吗!”
李瑶鸢觉得委屈,红了眼,一汪泪水将落不落,“我没有。”
“你还装!”王月娇扬手要打她,“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装柔娇的大小姐!”
一巴掌眼见就要打到她脸上,李瑶鸢下意识紧紧闭眼。
——“啪”。
巴掌声响起,但李瑶鸢并没有感觉到痛,反而听到了王月娇的叫声:“啊!”
李瑶鸢睁眼,看到年宿宿怒火冲天,攥着王月娇的手腕。
王月娇则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那一巴掌是年宿宿打的王月娇。
“年姑娘……”李瑶鸢心中感动,同时又为她担心。
王月娇野蛮,万一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王月娇气炸了,双手扑向年宿宿。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年宿宿身手敏捷,每次王月娇朝她扑来,她都能快速闪到王月娇身后,对着她的屁股狠狠来上一脚。
几个回合下来,王月娇的后背、屁股全是脚印。
年宿宿体力有些跟不上,她叉着腰喘大气,果然是平时睡太多了,看来以后要么锻炼才行。
王月娇发疯大喊:“啊!年宿宿!你死定了!”
“年姑娘!小心!”李瑶鸢提醒她。
年宿宿反应得不及时,被王月娇掐住了脖子。
王月娇一得手,咬牙恨齿,下死劲掐她。
年宿宿喘不过气来,连连后退几步,背突然抵到木桌,王月娇往下一压,她睡倒在桌子上,茶壶、瓷杯噼里叭啦砸了一地。
“咳咳咳!”年宿宿扒她的手,没扒拉开,又抬腿去踢她的膝盖,她仍旧不松手,似乎真的想把人活生生掐死。
王月娇已经被仇恨蒙蔽了,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弄死年宿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