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也能说明,玄机对自己是信任的?
堂堂天玄山庄庄主,行踪一向变幻莫测,形如鬼魅,可玄机却交代云老板,一定要将他的行踪如实告之。
年宿宿不由心中感动。
她语气变得柔和:“云老板可知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者……有没有可以联系到他的方式?”
她不敢冒然提中毒的事,怕玄机有意瞒着却被自己捅了出去。
云剑锋答:“我只知道他这几日会带着天玄山庄的弟子去东陵参加比武会,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
“比武会?”年宿宿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
不会是什么聚众斗殴的活动吧?
没想到还真与她想的差不多。
云剑锋抿了口茶,眼神落到窗外看向远方,神情感慨,一副要与她促膝长谈的模样。
“比武会是江湖中含金量最高的比试,五年一次,以组织为单位报名参加,哪家能在比试中赢得第一,哪家就能成为江湖第一,接管东西南北四条要塞的各大镖局,可谓是赢一战,财富万两。
天玄山庄就是五年前一战成名,这五年越做越大,一开始不服者从多,到如今几大组织都将天玄山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虎视眈眈都想拖玄机下位。
他们暗中小动作不断,玄机早就受够了,这次要狠狠磨一磨他们的爪牙!”
年宿宿听得一愣一愣,但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玄机此番赴会,不仅是为了守住江湖第一的地位,也是要借机打压其他组织,好叫他们不敢再暗中动手脚。
今日是初一,玄机的毒每半月发作一次,也就是说他前几日才经受过一次痛苦折磨,正是元气大伤,这种情况下和人比武,岂不吃亏?
她拧着眉,试探地问:“你们这种比武……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
云剑锋笑了,笑她天真。
他的目光一沉,带着几分杀气和阴奸凑近她,故意用恐吓的语气道:“是荣誉第一,生命第二。”
年宿宿毛骨悚然,放在桌上的手指尖颤了颤。
她只知道天玄山庄是江湖第一大组织,没想到这份荣誉背后竟这么艰险。
那玄机岂不是……
云剑锋坐了回去,长长吁出一口气,“不过你不必太担心,只有首次参加比武会的组织才需要领头人上场,此后的比试都是手底下的人杀个头破血流。
玄机顶多走个过场,和其他组织的首领切磋,点到为止,不会伤及性命。”
听到此处,年宿宿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多谢云老板告诉我这些。”她笑着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等玄机回来了让他请您吃饭。”
她打探这些还不是担心玄机身上的毒,当然要由他来请。
可这句话落在云剑锋其中就大有深意了。
他笑笑不说话,回敬一杯茶。
年宿宿从缘来酒楼出来时已日薄西山,雪也停了。
没想到她竟在此处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杨月蓉会不会起疑派人来寻她。
怀揣着忐忑的心,年宿宿回了东厢院。
知画和惊蛰在院里堆雪人玩,见到她回来两人同一表情,指着院里三个雪人给她看。
知画:“小姐你看!这雪人堆得如何?”
惊蛰下巴一仰,十分骄傲:“这里头有两个都是小爷我堆的!”
没有听到他们说杨月蓉来找自己,年宿宿心中大石落地,把所有思绪抛之脑后,跑过去跟他们堆雪人去了。
三个雪人,很明显是他们三人,两个精致,一个粗糙。但因为形状大同小异,分不清谁跟谁。
惊蛰指着稍高点的雪人,兴冲冲道:“这是我。”指尖一移,落到中间的雪人身上,“这是大小姐。”最后指着最为矮小的雪人哈哈大笑,“哈哈哈……这是知画!”
知画知道他在嘲笑自己堆的雪人丑陋,早在初成型时惊蛰就已经笑过好几次了,偏她没什么经验,堆的雪人比不得他又快又美观,只能默默忍着。
如今小姐回来了,知画觉得有人给自己撑腰,抓起一把雪就朝惊蛰砸去。
惊蛰往边上一跳,雪尘没染到袍角半分,神情得意,“嘿嘿怎么样,打不到我吧!”
知画坏笑着,起身,叉腰,腿一蹬便将那个代表着“惊蛰”的雪人的脑袋给踹了个粉碎,只剩半截身子孤零零地仵在那里。
惊蛰急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知画得意地“哼”了一声,再懒得和他计较,拉上年宿宿一起,准备重新堆一个。
年宿宿见他们玩得开心,自己也跟着心情舒畅。
惊蛰只气了一会儿,又屁颠屁颠加入了她们俩,闷头搬雪、压实……
一直玩到天黑,小厨房的人来传膳,三人才不情不愿地净手用膳。
年宿宿本就是现代人,对身份阶级并不大厚意,便留了惊蛰和知画在房中与她同吃。
玩了一天两人早就饿得头重脚轻,顾不得什么规矩、仪态,捧起饭碗吃得狼吞虎咽。
一桌菜被扫了精光,有一大半都是惊蛰吃的。
吃饱喝足,年宿宿让他们各自回房休息。
她闲得无聊,从书架上拿来几本书翻阅,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古文,比高中时学的文言文还要枯燥乏味,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她将书随手丢到书案上,随后便鬼使神差般走到了梳妆台前。
年宿宿拉开凳子坐下,拉开妆奁的最后一层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碧玉镯子。
她拿到手上,玉质冰凉,指尖忍不住颤了颤。
看了一会,她把玉镯套进腕中,玉腕纤细,配上这玉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娇矜气质。
正欣赏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年宿宿吓得立了起来,手肘一撞,将台上的妆奁碰了下去,“咔嚓!”木头断裂的声音响声。
这一动静更将她吓得到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睨了一眼地上散落一地朱钗发髻,和破碎的妆奁,根本顾不得它们,她放轻步子匆匆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紧握在手中。
自从被杀人魔王掳过一次后,她就根外谨慎小心,晚上一点点动静都能将她吓得屏住呼吸。
妆奁摔碎发出巨大的声响后,敲门声便停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年宿宿攥紧匕首,朝门走近了些。
“什么人?”她壮着胆子问,声音也有些发颤。
门外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声微弱的:“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