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义恼羞成怒,对秦君郁他不敢发火,但对年宿宿这个黄毛丫头他怎能让自己丢了面子?
他怒气冲冲反驳:“年姑娘此话怎讲,瑶鸢是自己跳进那莲池中,又不是我推她下去的,怎的我就背负一条人命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年姑娘虽是年丞相的女儿,说话也是要讲依据的。”
“我知道你与瑶鸢关系好,她险些丧命你担心她也正常,可这不是你污陷我的理由。”
他几乎没喘气,噼里叭啦说了一通,似乎压抑许久了,借着年宿宿把这口气吐出来。
年宿宿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规矩,饶他是长辈,她也没给他好脸色,说话直白,字里行间都是讽刺之意。
“李大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没人知道你做过什么了吗?你以为你不承认那些事就没发生过了吗?”
“明知道李姑娘性命垂危,你还故意不给她请大夫,这是杀人你知道吗?”
“你杀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的女儿!”
“说什么我从没做过这种事~”她阴阳怪气地学起他说话,“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你骗骗我们就好,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她又翻了个白眼。
原本也气得不轻的秦君郁瞧见她这叽叽喳喳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气也消了,心情也好了,甚至有些想笑。
他微微侧过头,压下嘴角。
李知义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无光。
“你……”他指着年宿宿,手指颤了颤,“你”了好几回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秦君郁:“李大人,年姑娘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想抵赖吗?”
李知义强压下怒火,握紧了拳头,忍气吞声道:“殿下说的是,是臣做错了。”
年宿宿见他并无悔过之意,只是迫于秦君郁“太子”这层身份,不得不低头。
但也没再咄咄逼人,毕竟李瑶鸢与他是父女,以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闹大了为难的还是李瑶鸢。
今日骂他这么几句,只是想让李知义知道,李瑶鸢并不是没人护着,好叫他不敢再怠慢。
秦君郁不想见到他,吩咐了让他派人好好照顾李瑶鸢便挥手放他离开。
年宿宿总算松了口气。
婉桃已经煎好了药,年宿宿亲自喂李瑶鸢喝下,见她脸色惨白,既使昏迷了也愁眉苦脸,便更心疼了。
婉桃叹气:“幸好今日有生姑娘,否则……”她不敢想,不敢说。
“小姐真傻。”或许是知道年宿宿和自己一样心疼李瑶鸢,她毫无顾忌地嘟囔起来:“就算是妾,能嫁给箫公子也是不错的。人活一世不容易,何必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年宿宿不敢苟同前一句话,李瑶鸢性子傲,是家中的嫡长女,又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就连庶出的年巧月都不甘为妾,何况是她呢?
她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恨李瑶鸢轻贱自己的性命,却又很能理解她这种行为。
外人的唾骂,父亲的指责和厌恶,还有个箫剑霆给她压力,皇帝的旨意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君郁送年宿宿回府,两人在府门前说话,正巧被年巧月撞见,她上街买东西,回来远远就看到了两人,她便躲到门口的石狮子后,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年宿宿语气低落,“我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芝芝这次轻生没能成功,或许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是每次我们都能刚好赶上的。”
顿了顿,她又道:“得想个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或者……让箫公子自己去回拒了皇上?”
这个办法虽险,却是可行的,毕竟皇帝是为了箫剑霆着想,才动了给他纳妾的念头,若他自己不要,皇帝也不会强迫。
秦君郁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原因也很明显,“娶”李瑶鸢的目的他已经达成了,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
箫剑霆费了那大的功夫才达成如今的局面,他又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她走?
“箫公子若是知道芝芝因为他擅作主张轻生了,应该会做让步吧……”
秦君郁没有说话,他认为自己是了解箫剑霆的,但在李瑶鸢一事上,他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好友了。
年宿宿心烦意乱,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与秦君郁道别后回府。
年巧月藏在石狮后,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全内容,直到秦君郁离开后才敢出来。
她心中暗暗盘算着方才年宿宿话中的意思。
皇帝要箫剑霆纳李瑶鸢为妾,且要和王月娇同一日进门这事她刚才在街上有所耳闻,本来还不敢相信,听了年宿宿的话,她彻底信了。
李瑶鸢还因此轻生,但是没成功,看样子是被年宿宿救了回来,终究治标不治本。
现在的情况是,年宿宿要想办法杜绝李瑶鸢再生出轻生的念头,至于这个办法是什么……很显然要打破眼下这个僵局。
事关箫、王、李三家,年巧月觉得不能掉以轻心,便避人耳目,偷偷跑到了仁亲王府。
那日仁亲王给了她一块令牌,凭此令牌可以随时进仁亲王府见他。
年巧月把令牌给守门的看了,那人立马带她进去,一路到了一处亭子。
“姑娘请在此稍等片刻。”
守门的走了。
但很快又有另一个作侍卫打扮的人过来了,侍卫要求看她的令牌,年巧月觉得仁亲王谨慎点无可厚非,乖乖配合。
确认令牌无误,侍卫带年巧月去书房,通报过后开门请她进去。
年巧月收好令牌,莫名有些紧张,这是她答应和仁亲王合作后第一次来见他,也是第一次传递情报给他,心里既忐忑,又不安。
“姑娘,请吧。”侍卫不耐烦地开口提醒,“王爷在里头等着呢。”
年巧月敛下所有情绪,进书房。
秦泽海正坐在书案后批改公文,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并未抬头,而是直接问:“可是有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