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此达成约定。
年巧月由秦泽海的侍卫带领,从后门离开,临走前他说的一句话让她很不明白。
秦泽海上下扫了她一眼,眉心微拧,似嫌弃,又似烦躁,眼中是一种很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以后见我不准穿这身衣服。”
如此,他还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不,粉色的衣服都不准穿。”
年巧月莫名其妙,但想到他说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不要到仁亲王府来,料想他们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便点头答应了。
出来后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秦泽海对粉色的衣裳是有什么意见吗?若真厌恶粉衣,又为何在她进门时怔了神,盯着她看那么久,当时他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来嫌弃的情绪,反倒……像在回忆一些美好的往事。
“年二姑娘,以后您要送信,就差人送到这个门,顺着墙根往右数十格。”侍卫抬了抬剑鞘朝大致方位指了指,“那个格子是松的,把石砖拿出来,信塞进去就行。”
说完,侍卫冷着脸走了,并不把她当回事。
年巧月撇撇嘴,照他说的顺着墙根数了十格,底下那块石砖还真能拿出来,因为附近的杂莫几乎有半截小腿那么高,不特地拔开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记在心里,匆匆回了相府,计划着要怎么实施计划。
没过几天,她就逮到了机会。
年宿宿要去李府探病,年巧月瞧准机会在相府门口拦住她,死缠烂打让她带上自己,
年宿宿肯定不愿意,但年巧月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寸步不离跟到街上,年宿宿实在疲于与她较劲,便由她跟着了,反正在自己眼皮底下,料年巧月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干坏事。
两人一同到了李府。
门口侍卫仍是那天拦秦君郁的那个,他见到年宿宿,态度恭敬,笑得谄媚,战战兢兢将人请了进去。
年宿宿怀疑是不是秦君郁和李知义说了什么,以至于一路过去遇到的人都驻足,敛目垂眉称一句:“年姑娘。”
她有些不适应了加快了去见李瑶鸢的脚步。
年巧月后面一路小跑才跟上她的步伐。
婉桃刚送完药出来,朝年宿宿行礼,又谨慎地扫了年巧月一眼,她印象中这个年家二小姐可不是心善的,所以眼神中带着警惕和防备。
被一个小丫鬟用这样的目光打量,年巧月也觉不爽,瞪了婉桃一眼。
婉桃低下头,同年宿宿打过招呼出了院子。
两人进了屋子。
李瑶鸢半倚着,半截玉臂垂落,她盯着一处发呆。床边支了张小桌子,专门用来放药的。
婉桃方才端进来的药还好端端放着,动都没动。
“芝芝,你怎么了?”年宿宿宿坐在床沿边,将她的胳膊放回被中,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年巧月与李瑶鸢并不熟,何况在甘林寺时两人闹得有些僵,些时不好表示得太亲昵,她便在一旁站着。
年宿宿将她当成透明人,她也没把自己放在什么很重要的位置,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关系。
李瑶鸢眸光闪了闪,抬眠看她,木讷道:“好多了。”
她握上年宿宿的手,语气平淡,“婉桃把那日的事都告诉我了。姎姎,谢谢你救了我,至于我爹……我不怪她,你也别因为我得罪他或是与他争执,不值得。”
年宿宿胸口闷闷的,听不得她这么说。
她从前并不是妄自菲薄之人,相反,她能自洽,能接受自己的不足和缺点。
如今这种自轻自贱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年宿宿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年巧月冷冷地勾起嘴角,很是不屑。
“芝芝,不准这么想。”年宿宿恼火道。
李瑶鸢苦笑,“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默契地没有提到年巧月,她就这么干站着。
直到最后她实在憋不住了,主动开口:“听说李姑娘喜欢看书,我前几日得了几本有趣新颖的话本子,不如改日拿来给姑娘看着解闷儿?”她瞧准机会,在两人中间插话。
年宿宿是背对着年巧月坐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她既开口,李瑶鸢不好视而不见,只能委婉地拒绝:“多谢年二姑娘的好意,但我素日不爱看话本,怕是无福消受。”
拒绝得太直白,年巧月准备好的话术一下子全哽在喉咙里。
李瑶鸢如今连活都不想活了,更别说顾及别人的感受,年巧月听了她的话是尴尬还是难堪,她都无所谓,转头又与年宿宿说话。
年巧月想起秦泽海交代的任务,硬着头皮打断两人的谈话。
“李姑娘,眼看还有十几日就要嫁到箫家了,虽是妾,但也是喜事一桩,怎么府上一点成亲的布置都没有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年宿宿的脸立马就黑了。
李瑶鸢则是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慌乱,随后垂下眸,掩盖情绪,但紧攥着被角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年巧月扯出一抹笑,“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李姑娘怎么这副模样?”
“箫公子一表人才,家世显赫,年少有为,就算做妾,也是许多女子求不来的福分呢,李姑娘真有福气。”
李瑶鸢脸色铁青,饶是她刻意压着情绪,也难控制住颤抖的双手。
年宿宿忍无可忍,起立转身,一巴掌将年巧月打得往旁边栽倒。
“啊!”年巧月踉跄了一下,扶住床架站稳,另一只手则是捂住火辣辣的右脸,泪眼婆娑看着她,“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年宿宿怒不可遏:“打的就是你。这一巴掌只是个教训,你若再敢乱说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年巧月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目光颤颤巍巍。
“姐姐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纠正就是了,为何要打我……”
年巧月嘤嘤泣泣,眼泪落了一大把,“我是真心替李姑娘开心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姑娘要因为这事轻生,这分明是好事啊。”
年宿宿无语:“好事?这种好事给你要不要?”
“你那么想当妾我明天就向父亲提议,让他给你谋一门好亲事。”她咬牙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