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钦天监的“预言”,秦君和年宿宿的婚事一直拖到八月初都没有动静,事关皇位,朝臣们也都不敢问,不敢催。
身为“头号嫌疑人”的秦君郁,更要谨言慎行,不能让皇帝产生一丝他有谋逆的念头,否则以皇帝现在草木皆兵的状态,就算他没那个心,也有口难言。
这日,杨月蓉急得发愁,实是坐不住了,去了一趟东厢院。
“对,没错,保持这个状态,慢慢的,手帕甩起来……”
年宿宿正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并未注意到杨月蓉已经到门口了。
自从赵嬷嬷被秦君郁送入大牢后,这位李嬷嬷便顶替了她的位置,那赵嬷嬷也因以下犯上,目中无主被皇后鞭笞五十,遂逐出宫。
据秦君郁说,李嬷嬷从前是跟在他母亲,也就是先皇后身边做事的。自先皇后去世,她便跟了秦君郁,从星耀宫到东宫,也算是看着秦君郁长大的,如今被他调来教她规矩了。
李嬷嬷是个慈眉善目的人,对年宿宿很好,也很有耐心,每逢她动作不得要领时,李嬷嬷都会不厌其烦地演示一遍又一遍,她一但喊一声“累”,李嬷嬷二话不说拉她进殿内休息。
这半个月下来,年宿宿没习得什么要领,和李嬷嬷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还从她那听说了不少秦君郁以前的糗事。
和赵嬷嬷比起来,两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年宿宿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
杨月蓉笑哈哈地走过去,“姎姎哟,都学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是这个歪歪扭扭的样子呢。”
李嬷嬷屈膝行礼,在杨月蓉叫起身后,她也十分识趣,借口要去整理房间,回了自己的屋子。
年宿宿嘟嘴撒娇:“娘,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了。”
杨月蓉连应几声“好”,看见女儿满头大汗,不禁心疼,牵着她的手往北屋走。
年宿宿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母亲,而杨月蓉似乎也在慢慢适应女儿长大了,不再什么都需要她,试着让她自由一些。
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话,杨月蓉突然提到她的婚事,年宿宿的笑容霎时僵住。
“你说,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圣旨是他亲自下的,现在故意拖着的也是他,就因为那什么钦天监的几句话耽误了两个孩子,那什么紫微星北极星在天上离我们那么远,看都看不见,怎么会受你们婚事的影响?荒谬!”
杨月蓉十分气恼,握着年宿宿的手,语气立马变的语重心长,“姎姎啊,你今年也二十了,身边一个个同龄的姑娘都在议亲了,一但家世门弟合适,没几个月就能定下婚期。”
“你虽有了婚约,可那什么星宿不是我们能决定它往哪跑的,若它一直是凶兆,难不成你就要一辈子守着这一纸婚约,不成亲,不嫁人吗?”
二十岁不小了,她身边的姑娘有十六七八就嫁了人的,就连小她两岁的箫云筝都被逼着议亲,再这么拖下去,成了脸黄肌瘦的老女人,还哪里能嫁到好人家?
杨月蓉担心的是年宿宿会嫁得不好,后半生被人欺负,所以想趁关她花龄正好,挑个顶好的人家。
可年宿宿对这件事不咸不淡,闷声应了句:“急也急不来嘛,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杨月蓉闭了闭眼,嘀咕了句:“这话怎么说得和太子一模一样。”
年宿宿疑惑地看着她,被盯得没法子,杨月蓉只好解释:“你爹前几日去太子那打探过了,问他婚期什么能定下,他说,现在只能等。”
杨月蓉不满地啐了嘴,“他是男子,等多久都能等得起,可女子不一样,他怎么就不知道为你考虑考虑呢……”
年宿宿见她是真的气不过,赶忙宽慰了几句把她情绪安抚好。
杨月蓉并非是对秦君郁或谁不满,她是憋得难受,需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年宿宿是那个倾诉对象,秦君郁则是针对对象。
哄好杨月蓉后,年宿宿将人送走。
她一个人坐在廊下,静坐许久,心里头想着那日秦君郁和她说的话。
当时,秦君郁大闹监天司被皇帝禁足,她去找秦冠清,想让他再带自己进一次东宫,秦冠清却不肯,只说:“他会去找你的,放心吧。”
结果,当晚秦君郁就来了。
秦君郁告诉她,钦天监被人收买了,收买他的人很可能是皇后或秦泽海,他们串通一气,故意将天相说成凶兆,从中作梗,目的就是阻止他们成亲。
但是钦天监只说了暂时不适合成亲,让皇帝推迟,而并非让皇亲解除这门亲事,所以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想将婚期延迟,好在这段日子里动手。
敌在暗,我在明,尚不可知他们的目的,能做的就是等,等他们动手,露出破绽,否则这个局永远破不了,只要钦天监一天不松口,皇帝就一天不同意他们成亲。
也幸好皇后寿宴那日秦君郁当场求了道圣旨,否则现在就不是婚期推迟这么简单了,皇帝很有可能为了保证“紫微星”的安全,而让秦君郁另娶他人,或都让她嫁给别人。
年宿宿细想其中的牵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知画正巧在这时回来,见到她在发呆,悄无声息摸过去吓了她一跳。
年宿宿又好气又好笑,娇嗔着瞪了她一眼:“知画!你真幼稚!”
知画哈哈笑了几声,把她拉进屋里,美其名曰:外面太热太晒,还是屋子里好。
边往里走,知画边与她说起件怪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太热了,咱们相府的西厢院外的树下接连几天都有野猫的尸体,而且身子都腐烂了,臭气熏天,也不知道死了几天了,苍蝇围着转个不停。”
知画想起那惨不忍睹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过看它们又不像是被热死的……”知画狐疑地嘀咕着。
年宿宿原本没放在心上,可脑子里闪过“西厢院”三个字,她不由得多留个心眼,毕竟年巧月可是给狗喂过大补汤的人,于是多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