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隼沉重地叹了口气,“不是,信是李公公写的,但盖的章是相府的。而且……送信的人称他是相府的人。”
年宿宿的答容顿时僵在脸上,李公公的信,盖的却是相府的章,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父亲出事了。
相府一但了差池,京中便要变天了。
她将信接过,朝阿隼道:“等殿下醒了,我会第一时间让他看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加上雨势浩大,几乎传不到第三个人耳朵里,但年宿宿身后却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看什么?”
阿隼瞪大了眼睛。
年宿宿回头,秦君郁半掀门帘,身上仅披了件薄薄的外衣,他站的不直,整个人半弓着,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帐外的风雨扑进去,随时会将他吹倒。
“咳咳咳……”秦君郁抵唇咳了几声。
她朝阿隼颔首,阿隼点点头,离开。
年宿宿连忙拿着信回到帐内,她一身寒气,不敢靠秦君郁太近,到炉火边烤了会儿,他坐的地方离她不远,听着木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她开口道:“阿隼刚才给我一封信,是宫里送来的。”
“年丞相的信?”秦君郁也下意识这么想。
年宿宿没有回答,起身走到他跟前,把用漆蜡印章密封的信递给他。
秦君郁沉默地看完,毫无波澜的双眸突然染上了怒火,他将信一掌拍到桌上,情绪激动:“太放肆了!咳咳咳……”
话说半截,他捂着胸口咳红了半边脸。
“别激动,等会伤口又裂开了。”年宿宿给他拍背,目光落在信上,粗略看了眼,大致知道盛京发生了什么。
“皇后也太大胆了!竟敢传播我与箫将军谋反的不实言论!”
年宿宿坐到他身边,忧心忡忡:“这招虽险,却实实在在帮她掌控了局面。”
“皇上尚在昏迷当中,我爹又被关进天牢,你和箫将军远在千里之外,无法回去戳穿她,她如今在盛京,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李忠全虽有心反抗,但单凭他一人,无疑以卵击石,只能在皇后的压迫下小心过活。
李忠全的信是以他的口吻陈述了盛京的风云变幻,但最后有一句年丞运要带给秦君郁的话:“望殿下早日凯旋,拨乱反正,正本清源。”
秦君郁捏着信的一角,十分痛心。
他红着眼,侧过头不敢看她,“抱歉姎姎,是我没处理好,让你父亲受累了。”
“说什么呢。”年宿宿挽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父亲有自己的坚守和志向,就算我们没有成为一家人,他也一定愿意为琉璃,为百姓,为殿下,站在正义的一边。”
年丞运迂腐是迂腐了点,但在国家和个人的立场上是很坚定的。这也是年宿宿敬佩她父亲的原因之一。
她轻轻牵着他的手,信心满满道:“我已经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不战而胜。”
秦君郁一喜,转头看她,“不战而胜?”
她点点头,笑而不语。
——
箫剑霆再一次被押到秦泽海面前,这次没有前几次那么体面,他狼狈地跪倒在地,右肩被一只强有力的脚踩住,狠狠往下压,仿佛要将他碾碎进泥里。
不堪重负,他趴了下去,脸先着地,双臂被反捆,动弹不得,一条狗也不过如此。
他的尊严一次又一次被秦泽海碾压,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箫剑霆,我给你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如果这次你还给不出一个令我满意的应对方案,就等着看箫云筝死吧。”
他拿出一个小瓷瓶,脚尖抵着箫剑霆的下巴,往上一挑,强迫他抬头。
秦泽海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笑着问:“世间仅此一颗的解药,想要吗?”
箫剑霆发怒,想去抢,用上半身去撞他,秦泽海一脚就将他踹开了。
他嫌弃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嘲讽道:“不自量力。”
箫剑霆咬牙切齿,心里已经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千刀万剐,但表面却不能流露一点不满。
他侧躺着,秦泽海的脸在他的视野中亦是颠倒,“你把药给我,我就告诉你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一行血缓缓从他嘴角流出来,口腔满是腥乱。
秦泽海半信半疑:“还有一劳永逸的法子?说来听听。”他二郎腿一翘,立马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箫剑霆。
箫剑霆堪堪坐起,淡定吐出两个字:“解药。”
“哟?”秦泽海一听,来气了,“你现在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箫剑霆闭了闭眼,忍住了没有发火。
“好,那希望仁亲王能说话算话。”
秦泽海挑眉,瞪着下巴。
“其实很简单,对面既然能利用暴雨的天气让火球失去作用,我们亦可以利用这场雨图谋。”
“如何图谋?”
“据我所知,凉城史有过两次暴雨导致地基下沉的先例。地基为何会下沉?一个原因是雨水冲刷,导致地基结构被破坏,另一个原因是最主要的,凉城的泥土松软,被水一泡,就会失去支撑力,重物压在上面,泥沙就会下陷。”
他解释了这么一通,秦泽海却一头雾水,地基下陷,泥沙松软跟打仗有什么关系?
箫剑霆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补充道:“昨日一战,仁亲王以为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退兵?”
秦泽海沉思良久,结果得出个:“雨下得太大了,他们觉得攻城变难了,所以撤退。”的答案。
箫剑霆:……
他扶额,“是,也不是。”
他吐了口气,接受自己在和一个蠢猪交流的事实,“仁亲王难道没看到城门口处有两道非常深的车辙印子吗?”
“好像还真有。”秦泽海恍然了,但没有大悟,“那又如何?他们用攻城车攻城,撤退了自然会留下车辙。”
箫剑霆:“雨下得太大,土地泥泞,沉重的攻城车车轮陷进了泥里,这对他们反复推动攻城车撞城门造成了极大的困难,而想要硬闯,破开城门,就必须要用到攻城车,所以太子才下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