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知道他想问什么,如他所愿,她笑着道:“从你的福气开始听的。”
李怀仁如遭雷劈,也就是说,刚才他和箫云筝说的那些话,都被年宿宿听去了!
他石化了。
“姎姎,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啊。”箫云筝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绕过李怀仁来到她身边,还和以前一样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那个……小喜说要寻一味能止咳化痰的药材,我不是很懂这方面的知识,刚才翻书翻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她撇撇嘴。
“你来得正好,你给她抓副药吧,我把她的症状一一说与你听。”箫云筝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走到药柜前。
李怀仁完全被忽视了,但年宿宿可还记得他。
“药理啊?李大夫最懂了,你怎么不问他啊?”
箫云筝愣了一下,大橄没想到年宿宿会这么说。她来到这里时听到过不少关于年宿宿和李怀仁的事,当时她就猜测大家口中的“年姑娘”就是年宿宿,所以才会在阿红送衣裳那日跟着去,没想到真让她猜中了。
箫云筝虽然没有见识过年宿宿的医术有多厉害,但听陈虎说她在青山城可是被奉为神女的,一个女孩从河里捞出来都没气了她还能施法把人救活,所以箫云筝心里对年宿宿的形象有了很大的转变。
她也相信年宿宿是神女。
至于为什么不让李怀仁帮忙抓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
李怀仁尴尬地笑了笑,“年姑娘的医术比我好多了,还是年姑娘来吧。”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不知道骂年宿宿,多少遍了。
箫云筝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拉了拉年宿宿的胳膊,撒娇道:“李大夫都这么说了,姎姎你就别谦虚了。”
“是吗?”
“的确,李大夫在某些方面比治病救人要高明许多。”
年宿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怀仁一眼。
……
李怀仁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年宿宿帮箫云筝抓好药时他已经不在了。
“姎姎,你是不是对李怀仁有意见啊?”箫云筝坐在柜台边,托着腮看她打包装,语气漫不经心,只是随口一问。
连箫云筝都看出来了,更别说李怀仁本人,年宿宿撇撇嘴:“何止是有意见,我看见他就反胃。”
“啊?为什么啊?”箫云筝又问。
她打结的手一顿,细细回想这两个月来的事,简直不要太精彩。
她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总之你不要和他走太近了,他对你好都是有利所图。”
“我知道。”箫云筝翘着二郎腿,“反正等回了盛京,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才不在乎他想的什么。”
年宿宿欣慰,她没有上当就好。
箫云筝取了药离开,年宿宿正收拾药房,账门突然被人掀开,一阵脚步声逼近,她蹙眉抬头,看到李怀仁那张五官扭曲的脸在就在眼前,她吓得后仰,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李怀仁变脸极快,那可怖的目光顿时消散,变回了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笑着看她,身上的气质和平常还是不同。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年宿宿轻抚着胸口,语气多少带点怨气。
李怀仁嘴角一勾,偏白偏长的脸,因为太瘦导致双颊凹陷,此时的他看起来像个蛇精。
年宿宿双眼一眯,直觉告诉她:危险正在悄然而至。
“年姑娘。”李怀仁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若是以前李某有对不住或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年宿宿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是不动声色地拿起了一旁的研钵,假装磨药,若是李怀仁敢偷袭她,他就准备爆头吧。
她笑了笑,“没有没有,李大夫八面玲珑,怎么可能会得罪人呢。”
“是吗?”李怀仁的声音变了,变得低沉,压抑,他威胁她:“那你就不要坏了我的好事!若是被我知道你和箫姑娘说了不该说的,呵呵……”
年宿宿怒火中烧,原本她只是觉得李怀仁表里不一,演得一手好戏罢了,没想到竟敢威胁她,她可不是吓大的。
怒意压过了恐惧,年宿宿直腰仰头,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扫视他,“李怀仁,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我和箫姑娘说了什么你管得着吗?你要是没做亏心事,还怕别人说啊?”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和她说了你又当如何?”
两人的身高有差距,年宿宿比他要矮半个头,但她还是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往下一扯,李怀仁被迫弯腰。
然后他就在那双狐狸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气,红唇一张一阖,她一字一顿:“你要杀了我吗?”
李怀仁吓得跟孙子似的,推开年宿宿,惊恐地后退,腿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他哪里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女人?本想着年宿宿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他板着脸一吓,可能就将她唬住了,没想到她比山里的大虫还要可怕,她那一双狐狸眼真的能吃人!
在李怀仁眼里,年宿宿和老虎几乎没有区别。
年宿宿也有一瞬间怔住了——李怀仁是纸捏的吗?这么容易被吓破胆?
不过为了维持人设,她还是冷脸盯着李怀仁,鄙视他:“又不敢杀了我,又要威胁我,你有什么能耐啊?”
她嘟囔了一句:“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呢。”
她吓得连怎么用研钵反击都计划好了,结果他根本不堪一击。
李怀仁后知后觉,诚惶诚恐地爬到年宿宿脚边,哭爹喊娘:“年姑娘!年大夫!年大小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拆穿我!”
年宿宿被抱住腿的那一刻,大脑宕机了,她也是没想到李怀仁能做到这个份儿上,昔日的表面同事关系多体面啊,在这一刻彻底被他自己踩碎了,连同他自己的尊严一起,碾进了地里。
“我在军营里待了十几年了,表面上军医这个营生很风光很体面,实际上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就是他们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