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侍卫正巧是那批挖渠的,他们连抬手都费劲,兵器就在一边却拿不起来,眼睁睁看着敌军通过云梯爬上城楼,他们只能肉搏,一刻钟过去,死伤惨重。
秦泽海紧急调动没参与挖渠的那一万人去守城,幸运的是他们人数占优势,勉强赢下了这一战。
结果就在他们准备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时,一辆造型奇特的“车”缓缓驶入视野中,全城将士立马戒备起来,举起弓箭随时准备迎战。
但那辆车并没有要靠近城楼的意思,而且停在了弓箭的射程之外,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攻击对面,除非开门杀过去。
刘陆炎恰巧在城楼上,又恰巧胸前挂着千里镜,他举起来一看,发现车上站着个姑娘,宽大的铠甲和她纤细的身形并不配匹,她托住底部,吃力往上抬了抬,眉头紧皱,动作十分滑稽。
刘陆炎忍俊不禁,他的部下在一旁等指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笑,只用肉眼看,是看不清车上的人在干什么的,所以除了刘陆炎,其他人都只知道一辆造型奇特的车停在了城外,目的不明。
刘陆炎越看那姑娘的脸,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紧接着,视野里出现了秦君郁的脸,刘陆炎目瞪口呆,因为他记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姑娘了,同时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在盛京时,他曾去箫家拜访过箫将军去回,而当时箫云筝和一个新玩伴在花园里玩,他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记住了。
都说箫家和年家两家私交甚好,府上两位小姐更是闺中密友,无话不谈。
刘陆炎现在知道了,花园里匆匆一眼看到的就是相府大小姐年宿宿,而千里镜中和秦君郁站在一起的,是太子妃年宿宿。
他一边震惊着这些细节都串连到了一起,一边疑惑,太子妃怎会到战场上来?
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突然听到一声响亮却又厚重的:“喂?”
是一个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这下城墙上的守卫彻底懵了,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怪车,他们都意识到,这声音是从那个长得像喇叭的东西里传出来的。
刘陆炎将千里镜怼得更紧了些,那辆怪车其实是用木头打造的,类型是几层木箱中间打了一个喇叭,但木箱并不完全密封,而是有某种规律地打了洞和留空。
他并不懂为什么这种东西能将人的声音扩得那么大,声音再次传来:“你们都能听到我说话吧?”
年宿宿又试探地喊了一声,她听着倒是很大声,震耳欲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传那么远。
她侧目看了眼秦君郁,试图让他给自己一点信心。
秦君郁眨巴眨巴眼睛,挑眉道:“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我们在营地不是试验过了吗?”
在营地里用这个大喇叭,将几里外的鸟都惊飞了,年宿宿也没想到这个喇叭能有这么大威力。
年宿宿手握喇叭口,伸长脖子往城墙上看,隔得太远,看不清,不过她能确定的是城楼是有人在把守。
“那我开始了?”她又看了眼秦君郁。
“嗯,我保护你。”秦君郁拔出剑来,守在她身边,阿隼和青玉亦然。
在年宿宿身后,还有几十位顶级京手,都是天玄山庄的死士,记得上次出任务是去仁亲王府“偷人”,他们当时还嫌弃任务难度系数太低,这次直接拉上前线了。
他们严阵以待,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年宿宿清了清嗓子:“琉璃的将士们听着,我是年府的大小姐,是琉璃的太子妃,亦是带你们走回正道之人。”
“你们的首领仁亲王,已经背叛琉璃,枉负你们的信任,辜负百姓的期望!他为了一己私欲,和北魏人联合起来,将琉璃的国土拱手送人!”
“他之所以久久不派兵增援,眼睁睁看着北魏的铁蹄一步步踏进来!都到青山城外了仍无所作为!就是因为他和北魏约定好了,将琉璃仅剩的五万兵力困在凉城中,好让北魏的大刀能直捣盛京!”
“若非皇上圣明,早有防备,命箫将军带兵镇守青山城,截住了北魏大军,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国破家亡的丧家之犬!”
年宿宿声嘶力竭地喊着,细数秦泽海的罪状,尽量咬字清楚,让他们能够听清。
凉城内,百姓和所有的战士都挤到城门口处,几乎四万余人,没有一个人出声,静静听着那女子铿锵有力的声音。
他们心中各有思量,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周围人的目光中看出来了震撼和怀疑。
城楼上的守卫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说她是太子妃?太子妃怎么可能会上战场?而且……就算劝降,也该由太子殿下来吧?对了……太子殿下……”
“对啊,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太子殿下突然就领兵攻打凉城了?仁亲王说太子谋反,箫将军谋反,可这些都没有证据啊,反而是仁亲王的种种行为都不符合逻辑。”
“是呀,若是我们早就去燕门关支援的话,说不定北魏根本打不进来。骠骑将军也不会生死未卜……”
刘陆炎在一旁听他们的谈话,对军中的风向有了大概的了解。
秦泽海虽然早就说过秦君郁和箫将军联手谋朝篡位,但将士们多是怀疑消息的准确性的,考虑到秦泽海是首领,外头情况不明,秦君郁发兵攻城,他们也只能迎战。
不得不说,揭穿秦泽海的真面目这个办法比硬攻好多了。只要将士们醒悟过来,就能不战而胜。
刘陆炎拿着千里镜的手颤了颤,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起来,他恍惚了一下,想到箫剑霆。
箫云筝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一封信,据他所知,箫云筝出城就直奔梁武营地,所以信一定是给秦君郁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办法是箫剑霆给秦君郁出的?
而箫剑霆在秦泽海身边潜伏了这么久,迫于无奈给他出谋划策,其实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