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连山本以为寇老二已经判了,可谁知道从上到下的处理态度是这么漫不经心。
这要是到了明年……
他提前离席,跟樊勇打了个招呼,说去看个朋友。
樊勇叮嘱,晚上在招待所301房,早点回来。
谢过了老樊的关心,龚连山给邢涛去了个电话,俩人约好了在运输公司门口见面。
七月的夜晚有些闷热。
蚊子小咬在龚连山的脑袋四周萦绕,嘤嘤的嗡鸣声惹人烦躁。
好在还有点夜风。
把燥热和汗臭味吹走一些。
“连山,你咋来了?”
“我来开会,抽空找你聊聊。”
俩人漫步在大街上。
邢涛穿着大裤衩和白背心,脚上白袜子皮凉鞋,手腕上带着上海表。
跟龚连山一比,他就显得时髦多了。
“开啥会啊?”
“见义勇为表彰会。”
“哦,我知道,你小子行啊,还真敢干!”
从这个话头说起,邢涛又再次发出了警告。
“我听说小胖子去管后勤了?让他老实点,风很大啊!”
龚连山连连点头。
他问道:“上面已经有文件了?”
邢涛摇摇头,没有说话。
“等文件下来就晚了!”
邢涛看着龚连山,“你不会有啥事没搽干净屁股吧?”
“我?我可没有!”
他反而提醒邢涛。
“你个公子哥可得小心,听说你女朋友多,赶紧处理好吧,万一她们告你一下,受不了!”
“我?呵呵,我没事!”
他很不在乎的摸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龚连山。
“哎呀,你说说,男人啊就是难以取舍,几個姑娘各有千秋,我谁都不想放手啊!”
龚连山一听心里一跳!
“邢涛,你也别光提醒我,你自己这事得赶紧断!不然真能出事!”
“放心,她们都有求于我,还能去告我?再说了,我也没强迫她们啊!”
“哎呀!邢涛,你小子可别吊儿郎当!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草,我心里有数!”
“趁着还有时间,千万别大意!”
两人聊了一个多钟头,龚连山回招待所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跟着樊勇一起回了农场。
原本他想直接回单位的,可一想,邢涛一连提了两次运动的事,自己不能不给家里人说。
在丁字路口,他就下了车。
一路往家走。
一个多钟头后,走回了家。
他先去油库找到了大金牙,拉着他去食堂跟老爸汇合。
三人一起回了家。
俩老头很奇怪,问他有啥事。
龚连山说了自己去北安开会的事。
姚凤仙见爷仨一起来了,赶紧张罗起午饭来。
俩老头看着奖状和证书,心情激动。
就连做饭的姚凤仙都跑来看稀奇。
龚连山给老爸和大金牙散了烟,又沏上茶叶。
三人坐定后,他才开口。
“爸,沈叔,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伱们说一声!”
“啥事啊?这么神秘?”
大金牙乐呵呵的调侃道。
“是啊,儿子,有事就说。”
一句话,把两个喝茶的老头呛得直咳嗽!
“啥??”
说明白点就是害怕!
“真的假的?”
大金牙一脸严肃的问。
龚福廷也盯着儿子不放。
“我听到的消息,绝对真。现在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
“是啥啊?”
龚福廷问道。
龚连山说完,大金牙嘴角抽了抽,狠狠的吸了几口烟。
“明年啥时候开始啊?”
他哑着嗓子问。
“可能是下半年吧!”
龚福廷反而看向了儿子。
“你可得收敛点!”
“放心,我不会了!”
龚连山早就想好了,坚决不再动手了,做个乖宝宝。
中午在家吃了饭,他跑去了农具场,见朱正云的解放车还在,就凑过去打招呼。
“师傅,下午去场部不?”
“咋的?你要回单位啊?”
“是啊,我看看有没有方便车!”
“嘿,算你小子运气好,一会儿我就走!”
“汤军呢?”
“这几天请假,感冒了!”
朱正云随口解释了一句,就发动了车子。
龚连山不好伸手,只是笑眯眯的给他散烟。
轰轰轰!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俩人都坐进了驾驶室。
大解放开到了队部。
财务室李玲挎着小坤包走了出来。
“哟,连山回场部啊?”
“啊,回单位。”
龚连山推开车门就要下车,他得给人家女士让地方啊!
却被李玲一把拉住了。
“别,就一起挤挤呗!”
“不用,我在后面空气好!”
见龚连山执意要去后车箱,李玲嘴角上弯,坐进了驾驶室。
大解放嘎吱嘎吱的浑身发抖,在砂石路上颠簸起来。
路边绿油油的大杨树散发着树油子味道,扑进他的鼻子,又盘旋着飘荡向四方。
热辣辣的大太阳炙烤着大地。
闷热的空气从裤脚往上涌。
好在他是站在车厢上,汽车疾驰中,微风吹去了燥热。
迎风眯着眼睛,脸颊不时会撞击到小飞虫。
他赶紧背过身子。
有了交通工具就是快。
也就半个多小时,他们就赶到了场部。
在供销社下了车,龚连山赶紧往单位去。
当他拿出了奖状证书,老武乐得合不拢嘴!
“好,好啊!连山,这可是荣誉!你得珍惜啊!”
“是,武叔,我一定会的!”
找到小胖子,龚连山拉着他回了宿舍。
把邢涛的话转告了一番。
小胖子的胖脸一阵红一阵白。
而后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我行得正做得端,我怕啥?!”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有事就赶紧擦屁股,没事最好!”
晚上,大金牙和范丽萍躺在炕上。
大金牙很罕见的失眠了。
“你是咋的了,翻来覆去的?!”
范丽萍迷迷糊糊的抱怨。
“老伴啊,有个事跟你商量。”
“有啥事明天再说呗!”
被吵醒的范丽萍不耐的说道。
“我想提前退休……”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