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怡笑着坐到会客椅上。
“柠夏还在跟rr同波波聊,等下会去找a哥几个探探口风,有柠夏那张嘴在,你就放心吧。”
她眼神闪了一下,“不过,你刚才的表现,不了解你的话,确实挺吓人的。”
“我知道。”苏瑾悠扯了扯唇角,“说实话,郑思意要是能策划出个好节目,我是不介意给她资源去搞,毕竟我才升上来没多久,不想让人觉得我只把机会给自己人。”
听到苏瑾悠的话,余乐怡点头表示明白。
“可你看看她写的什么。”苏瑾悠拿起那个文件夹,随意甩到余乐怡跟前,才拿起咖啡喝一口。
余乐怡没两分钟就看完,合上文件夹放回原位,“通篇都是设想,没有实际可操作的步骤,预算就连提都没提。”
苏瑾悠又喝了一口咖啡才放下,“综艺部只要上点心,按理说应该是公司营收最高的部门。现在看她和廖深明两个人,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综艺部的创收年年垫底,就这水准,能做出个完整的节目都难。”
“廖主任跟娱乐版的组员说,郑思意是综艺部精英,能过来给他们当组长是他们的荣幸。”余乐怡语气没有任何讽刺意味,仿佛在讨论晚餐吃什么一样平静。
“哦?捧得这么明显?”苏瑾悠不紧不慢地说,“发现了吗?廖深明捧郑思意的手法,除了平白赞美她之外,其他那些动作,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余乐怡一怔,细细思考起来。
做有话题性的报道,提高知名度,递交原创的新节目方案……
原本没有感觉,现在听苏瑾悠这么一提,她总算看出来了。
余乐怡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廖深明是想学秦总,参照你,复刻一个低配版的你啊?”
苏瑾悠唇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听了这话都觉得是在侮辱自己,也侮辱了秦斯泽。
她突然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将郑思意的策划案放到旁边那叠废弃文件的最底层,这些文件余乐怡定期就会给她检查一次然后全碎掉。
余乐怡身子向前探,试探着问:“那我们还要继续等吗?我检查过监控,她这几晚都没有再进来你办公室了。”
苏瑾悠淡淡一笑,语调轻松地说:“急什么,想不出选题要来偷的人又不是我们,等下你替我发条通知出去。”
余乐怡拿出手机准备记录,“好,你说。”
“几个主要版面组,从今天开始,每天的选题和稿交叉查证。”
余乐怡微微一顿,“是要闻版、时局版还有时政版?”
新闻部版面分组虽然多,但占主要篇幅的版面也就这几个,而且题材都是相对比较重要,涉及面也很广。
苏瑾悠身体向后仰了仰,“再加上娱乐版。”
余乐怡怔忪了一瞬,新闻部风格偏向时政民生新闻,娱乐版在这里怎么也算不上是重要版面吧?篇幅也就和特约评论差不多,再往下就是天气预报了。
她有些担心。
“你就不怕郑思意会乱改其他三个版面的新闻吗?”
苏瑾悠表情依然不疾不徐,“明着来交叉检查,她才不敢乱来。再说了,我对这三个版面的稿件质量非常有信心,任凭娱乐版翻查一百遍都不会有作假。”
“但郑思意就不是了。”苏瑾悠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面前摊开的笔记本。
余乐怡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转移过去,那是苏瑾悠惯用的随笔记事本,用来记录她想要做的待定新闻选题,等查证真实后再去采访。
现在那页上面只有一句话,字体写得非常大,至于内容么——
余乐怡歪着头辨认了一番面前倒过来的文字,看清楚后,她浑身一震。
“这……这不是真的吧?”
冻薪……
港城的企业按理每年都要提高一定的薪资比例。
但这条却说港城综合考虑过经济大环境后,打算在未来两年保持统一额度的最低工资,最快要三年后才有望加薪。
本地几个小众论坛倒是有人发帖讨论过这个话题,迟迟得不到官方证实,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消息一出,收益稳健的大企业员工自然不用担心,大部分人还是担心公司会用这个政策作为借口,未来两年不给员工提薪资。
苏瑾悠勾了勾唇,“你说,如果这是真的,够不够火爆?”
“绝对火爆。”余乐怡都不用分析就知道,“市民肯定骂臭劳工署,舆论一边倒,保守估计这条新闻的热度维持大半个月绝对不是问题,而且一年内都会被人反复提起。”
“对,不过没用,我查证过,这单料是假的。”苏瑾悠将那页写着冻薪新闻采访提纲的纸撕下来,放入了墙边的碎纸机。
她私下打过电话给新闻署署长助理王煦英,对方单独对她辟了谣,还提出想在星闻台出一条辟谣新闻。
刀片一阵滚动,“嗞嗞咧咧”的纸张碎裂声几秒后就停了,办公室又安静下来。
苏瑾悠眼神仍然看着停下来的碎纸机,嘴里问:“新人入职了吗?”
余乐怡收回视线,“是,今天一早就来了,按照你的吩咐,放他在李湛深的组。”
苏瑾悠高薪从港城一家知名八卦媒体挖来一个狗仔。
余乐怡认得他的名字,徐加希,人称「狗界天文台」,只要他想,没有他挖不到的料。
“不过他是狗仔出身。”余乐怡眼神带着迟疑,“会不会和我们这些新闻记者的工作理念不符,也不服从管教?”
苏瑾悠毫不在意摊摊手,“我从来没想要他这个半路加入的人会百分百服管教,我和他之间是纯粹的交易关系,我给得起他想要的,他替我做事,就这么简单。”
她向前探身,声音刻意压低,“入职星闻他能有多少钱?迹锐集团会额外给他发一份工资。”
余乐怡这下懂了。
谁想一辈子风吹雨打跟上不了台面的老鼠一样当一辈子狗仔,有迹锐做背靠,就算是徐加希这种级别的狗仔,也是求之不得。
苏瑾悠又向后一靠,好似谈论天气一般平淡地说:“我昨天落下这本记事本在会议室,回头找的时候,发现郑思意在,她很紧张,手里拿着我的记事本。”
她拿起少了一页纸的记事本在手指间把玩。
“我没当场拆穿她,所以如无意外,这单新闻她已经偷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