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谈什么了？”苏瑾悠问。
    “就你想要的啊，你的那些要求我可是一点都没落下。”秦斯泽闭上眼，手有一下没一下扫着她的背，“解雇郑思意，廖深明调回综艺部，去录音棚做杂工，徐永廉降职，做编导。”
    苏瑾悠不敢相信——这比她设想的略有不同。
    她以为最多就是郑思意和廖深明回去综艺部，廖深明还能当个副总监，徐永廉职位不变，但不能再插手管新闻部的事。
    秦斯泽没听见她声音，睁开眼睨了她一眼，发现她睁着大眼珠看自己。
    “怎么？很意外？觉得我下手太重了？”
    “是有点意想不到。”苏瑾悠微点了点头，“其实相对于郑思意，廖深明才是最搞事的那个，为什么走的不是他？”
    如果真要走一个，她宁愿这个人是廖深明。
    没了廖深明撑腰的郑思意搞不起什么风雨，但廖深明，从进来新闻部开始就没有过不搞事的时候，这次把他收拾得那么惨，难免不会心生怨怼。
    苏瑾悠稍微想想就厌烦不已，也担心放虎归山。
    秦斯泽全身肌肉放松，手从她的后背一路扫上来，手指轻弹她的后颈。
    “廖深明跟了老徐那么多年，知道他不少事情，老徐宁愿自己降职也要保他，继续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是不想他出去之后没了顾忌，说了不该说的。”
    他拖长了声音说：“暂时留下他们两个没坏处，廖深明爬不起来了，接下来是要一步步解决老徐。”
    “星闻最近动荡得太厉害，我不想一下子对个副总出手太狠，连条后路都不给，这会很影响股东和其他高层的信心。”
    “尤其是我准备撤销几个冗杂的部门，第一个就是综艺部。这样一来，要遣散不少员工，就更加要慢慢来。”
    苏瑾悠观察了他的脸色几秒，发现他表情很平常，没什么起伏。
    “听你这么说，是想要重组星闻？”
    秦斯泽唇角轻笑，“公司现在的股价就跟星闻台的收视一样，日日暴跌，股东们不会容忍很久的。今晚和陈叔谈的就是这个，等迹锐完成收购之后，他会正式辞职。之后就是整合重组，以后星闻传媒就是迹锐旗下一家子公司，独立法人，自行运营。”
    他点了点妻子的鼻尖，“这也算是同时满足你和我的要求了，星闻归我旗下，你也不属于迹锐总部，可以独立工作。”
    苏瑾悠觉得一切太顺利了，有点不敢相信。
    “陈叔没提其他条件？”
    见秦斯泽唇线抿了一抿，又迟迟等不到他回答，苏瑾悠紧张起来，“他提出什么了？”
    “陈子旭在迹锐这段时间做得不错，我挺欣赏他的，本来打算将迹锐在澳洲投资的一家公司给他发展，可他不要，坚持要自己创业。”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将话题引去陈子旭身上，苏瑾悠便顺着他的话往下。
    “他是想在港城办一家公司吗？陈叔要你给他出资？”
    秦斯泽神色紧了紧，略微摇了摇头，“不是，陈叔只要卖掉所有股权，就有足够资金给陈子旭创业，不需要我贴钱。”
    苏瑾悠松了口气，“那就是谈拢了啊，你干嘛这个表情？”
    “陈子旭前几天闹自杀了。”
    “什么？！”苏瑾悠整个人差点弹起来，“为，为什么？不是，至于吗？”
    “好在周姨发现得早，人没事，第二天就出院了。”秦斯泽长叹了口气，将她揽回自己怀里。“我现在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过得有多压抑。”
    苏瑾悠安静贴着他，阵阵酒气涌进鼻腔。
    她唏嘘道：“上次见陈子旭还是在璃月庄园，完全没看出来他们父子关系会是这样，他看上去很听话很乖巧。”
    “就是从小到大表现得太听话太乖了，一下子爆发出来才惊人。”秦斯泽无奈地说，“子旭也算是跟着我们几个一起长大。他一直都想创业搞金融投资，陈叔不同意，我就劝他，让子旭来迹锐。”
    “我是想让子旭真正尝试一下做创投，就给了他几个项目，都做得很好，他越来越有信心，更加想自立门户。”
    “结果陈叔失望了，原来他当初同意儿子来迹锐，是觉得他肯定熬不下去，最后还是会知难而退回去乖乖接手星闻，结果…”
    “结果，”苏瑾悠接着他的话说，“陈子旭成长了，要脱离他的掌控，你也要收购星闻，他连公司都要脱手了。他觉得最看重的两样东西都被你抢走了，所以就将枪头对准你。”
    秦斯泽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这下苏瑾悠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陈叔前后转态得那么快。
    “那陈子旭现在怎么样了？”苏瑾悠问。
    “在他自己租的公寓休养，周姨陪着他。”秦斯泽抬手揉着她软软的耳垂，“今晚我把陈子旭也喊了过来，可能彻底爆发过，死都不怕，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今晚当着所有人的面跟陈叔说，如果还要他接手，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集团清盘，遣散所有员工，就算亏掉一切他也不在乎，宁愿从零开始创业，也不会再任陈叔摆布。”
    “wow…”苏瑾悠轻叹。
    “亲眼见过儿子自杀，陈叔现在怕得要死，生怕多讲一句就激怒了他。”秦斯泽继续说，“现在的星闻传媒对陈叔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股东施压，陈子旭不要，他老了没多少精力再主事。所以现在，最急的人不是我，是陈叔，他恨不得跪下来求我收购。”
    “噢……”苏瑾悠想到什么，抬头看他，“如果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不肯接家业，要自己创业呢？你愿意卖掉公司给他创业资金吗？”
    秦斯泽没好气地捏了下她的脸颊，“你老公还不至于要卖掉公司才有钱给我们的孩子创业。”
    苏瑾悠笑了，“我知道，我就问问。”
    秦斯泽让迹锐的信托部将他名下所有资产明细整理出来，也给了她一份。
    苏瑾悠自然清楚，别说不用卖公司，连名下的物业都不用卖，光秦斯泽账上的流动资金也足够给孩子创业。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影响，秦斯泽今晚显然比平时多话了些。
    他还没放过这个话题。
    “还有，我跟你说过的，我不会强迫我们的孩子接手公司，他想自己出去闯就出去，我可以找职业代理人和秦家其他小辈接手，股权在我手上，就算我退下来不当总裁，照样赚红利。”
    “好，我知道了。”
    这个话题聊到这里，苏瑾悠不打算继续，剩余的只能等他酒醒了再谈。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握着秦斯泽的手，将他拉起来往浴室推去，“你身上好大酒气，我忍你好久了，快给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