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不要乱讲话,听大庆叔的。”阿宽不知何时到来,朝李凉语气严肃地道。
建一栋楼房,哪有那么简单,几十万的事情,不是开玩笑,你李凉也不看看你家的家底!阿宽暗忖,连连给李凉使眼色。
“你这没卵用的衰人,读书还借了人家好几万,败家子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还政策好有补贴,拆了房子住哪里?建楼的钱哪里来?你个败家子,昨日回来,扔了两万出来,就以为你是有钱人了?啊,没卵用的东西!”李大庆眼见儿子李凉胳膊肘往外拐,帮起外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头一回对李凉大骂不止。
“大庆消消气,我看阿凉是有办法的人,昨夜还回了我的一万多呢,他没跟你说?”李金满站了出来,劝解李大庆。
“嗯——”李大庆狐疑地望了望李金满,又望向李凉,见李凉点头,于是别过头去,默不作声。
“读书时借我的也还了。”
“借我家的也还了。”
又有两三个族中叔伯兄弟站出来,澄清了一句,这个时候现场安静了,就连阿宽本来想说什么,也闭上了嘴。
“你个衰人到底带了多少钱回来,想要拆了房子起楼?”李大庆终于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足够起楼就行。我现在就找阿文,约好施工队来。”李凉说罢,又转头朝村干部道,“村长,各位,你们放心,我家支持美丽乡村建设,一定尽快拆了老旧危房,重建楼房。”
各个村干部连声称赞,说大学生就是大学生,有本事,有担当,有大局观,有集体主义精神,配合工作。
宋月婷频频颔首,果然不出所料,他是一个新时代的新青年,是个四有新人。
众人纷纷离去。
“宽哥,我约了阿文过来,中午一起吃饭,只是要麻烦你到镇上买两斤牛肉。”李凉道。
阿宽听说中午一起吃饭,本来还很高兴,后来要他去买牛肉,不由撇了撇嘴,不满道:“我的三轮车太慢,你去满叔家借一下摩托车,没有摩托车我不去。”
李凉苦笑,无奈去了李金满家。
中午这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因为起楼房可是一项大工程,千头万绪,方方面面都要想到,但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纰漏。
阿文提议他去找图纸,找施工队,至于拆了老房子住哪里,阿文也有办法,找人借两三个集装箱,暂时住一下。
“水泥钢筋这些要计算好,以免买多了浪费。”李大庆道。
“你的意思是要建框架?那样投入的钱会多一些。”阿文道。
“当然要起框架,我们建的是百年基业。”李凉道。
按李凉的要求,过年前连装修都必须完工,在新楼中过新年,才有意思。阿文考虑到冬天干燥,水泥石灰都容易干,又计算了一下起楼体和装修的进度,表示赶一赶完全没有问题。
阿宽也分派了任务,负责联系水泥砂石钢筋等的供应和运输。
阿文立即着手安排去了,李凉出门,到各处走走。
后山就近一面是自家的自留地,另一面是生产队的林地,被人承包种了砂糖橘。左边几座山头,都是果园,是马姓的林地和耕地,再远处则是郭姓的了。右边的基本都是李姓的,山谷平坦的地方多数是水田,山脚到山腰多数是梯田和旱地,山上一般都建成了果园,茶园,养鸡场等等。
当地的果园多数种龙眼,柚子,猕猴桃,贡柑,沃柑,砂糖橘等。果园一般同时养鸡,叫果园鸡,如果喂的是稻谷,鸡的质量还不错,如果喂的是玉米,鸡的肥油较多,就差一点。
靠近河的地方,有的人家养了大量的鸭子和鹅,山塘也多,养鱼行业竞争也激烈。
更高更险峻的山岭基本无法改造,都保持了原始生态,近几年动物保护工作做得好,目前野猪泛滥,经常破坏农田和果园,也是令人头痛。
眼望着群山延绵,梯田层叠,风景如画,李凉心情舒畅,于是取出竹笛,吹奏起了《茉莉花》一曲。
夜晚,李凉照常修炼,如果后山灵气不足,他就换一个山头,反正这里有十万大山,足够每日一换。有时练习截拳道,用心揣摩之下,渐渐悟出了一些门道,打出的拳有模有样,有咏春拳的风格。
李小龙创立了截拳道,本来就是基于咏春拳的格斗原理,博采众长,因此,李凉有时也翻看咏春拳的教程,研究揣摩。
老房已经推倒,开始打地基,阿玲周六回家,吓了一大跳,抱怨没人跟她说一声,几乎要哭起来,但见到集装箱中有她专门的房间,又破涕为笑,兴奋不已。
这一日天气转暖,午后,李凉在祠堂门口看两位老人下棋,却见李耀的婆娘王凤站在马其瑞家门口,双手叉腰,正在破口大骂。乡村妇女,一旦骂街,那是粗言秽语,不堪入耳。
许多人围了过去看热闹。
马其瑞的婆娘徐娘实在气不过,出来对骂,但哪里是王凤的对手,被气得眼泪汪汪。马其瑞出门打工,家里除了徐娘还有两个年龄尚小的女儿,没男人在家。王凤家里的三个儿子,最小的都有二十岁了,因此王凤胆气豪壮,经常和人骂战,往往得胜而归。
李凉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但被阿宽拉上,就一起走了过去。
渐渐地,从骂声中,李凉听出了事情的起因。
原来,今日上午,徐娘牵了一头黄牛,从王凤家的自留地旁路过,王凤家的自留地里建了养蜂场,种了龙眼,还有一亩多菜地。好巧不巧,当时王凤和她小儿子正在取蜂蜜,很多蜜蜂飞了出来,有的就攻击了黄牛,尤其牛鼻子被蜜蜂蛰到,黄牛受惊,冲进了王凤家的菜地,踩倒了几棵大芥菜。
王凤当时就不乐意了,非要徐娘赔两百块,徐娘身上只有五十,只给了五十走人。到了下午,王凤是越想越气,于是上门大骂。
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但在乡村,有时候就会演变成大事。
说实话,几棵大芥菜也不值五十块,但王凤是那种无理都要争三分,得理更是不饶人的人,徐娘咽不下这口气,就是不肯多赔钱。
此时,治保主任马涛和妇女主任宋月婷一同到来,调解纠纷。
眼见村委会的治保主任都来了,于是有人打抱不平,大声道:“几棵芥菜就要人赔两百,还是他家的蜜蜂蛰到了人家的牛造成,一分都不用赔才对!”
“还有没有天理,赔了五十就算了,还敢上门骂人,就不怕报应!”又有人道。
王凤一听,怒目圆睁,指着打抱不平的人大骂道:“你家儿媳妇难产,就是你坏事做尽,老天给你家的报应,还有你。。。。。。”
这一通骂下来,各个噤若寒蝉,不再出声。
“婶啊,这样吧,还是给够两百吧,这样事情就了结了。”治保主任马涛在来之前,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是马其瑞家一房的,叫马其瑞叔叔。
马涛的欺软怕硬,众人都看在眼里,脸上都露出气愤之色,但仍然冷眼旁观,不好出声。
“大侄子,你还是我们姓马的吗?你说的什么话!”徐娘不肯让步,听了马涛的话,心头的无明之火不由腾地升了上来。
“这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马涛嗫嚅地说,但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
“几棵芥菜,也不值钱,李耀家大娘,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好不好?”妇女主任宋月婷看不下去,站了出来,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公道话。
“你个小骚蹄子,细皮嫩肉,走了什么后门做上妇女主任的,啊,你说啊!我们石盘村大把女的,哪里轮得到你个小骚蹄子威风,你是陪村长上床,每夜给村长日舒服了吧!你个小骚蹄子,。。。。。。”王凤早就看不惯宋月婷,这下逮住了机会,骂得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得了得了,李耀家大娘,大家一人让一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马涛还是在和稀泥,因为他不敢得罪李耀家,李耀家大儿子也是当兵出身,还是连级干部退役,他作为普通列兵退役的一员,难免自卑。
宋月婷被骂,而且骂得不堪入耳,她气得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就要掉下来。
“六婶,你这就过分了,辱骂他人,进行恶劣的人身攻击,可是犯法的事。如果别人告你,不要说我也姓李,凭着良心,我会如实作证的。侮辱他人,严重的除了赔偿精神损失,还要判刑,吃牢饭!”李凉再也忍不了,望着王凤严词道。
李耀一家是老房祠堂那边的,家中排行第六,高李凉一辈,因此李凉称呼王凤六婶。
“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是!”
围观众人见到李凉站出来主持公道,而且利用法律武器,以泰山压顶之势,义正词严的指斥王凤,看来形势必然逆转,于是纷纷声援。
众人都赞许地望向李凉,有的还微微点头。
宋月婷向李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知识的力量。
除了王凤,只有马涛朝李凉狠狠地瞪了一眼。当他望见宋月婷的眼神时,更是怒火中烧。
大学生很了不起吗?他们懂得社会的复杂性吗?狗屁不通,还法律,还犯法,宋月婷你是不是出门不带脑子?!马涛心中思忖,腹诽了一通。
马涛和李凉都是偏帮族外之人,马涛帮的是势力,李凉帮的是公理,区别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