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高如英,王玄的神色第一次显露出慌张。
作为一个秉承着皇家大如天理念的老臣,他自然是下意识的要拜,但问题是——自己指使刺客杀了人家的一家,现在……
于是乎,王家父子直接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你们这两个畜生!!!“
高如英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而肖铭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肖铭,你敢……”
王玄口中的“敢”字尚未出口,毫无修为的他便被高如英的剑贯穿了胸口,而王剑生见状欲要逃跑。
咻!
破空声传来,再看时,王剑生的头颅就已经像个皮球一样的滚落在地上。
王玄呼吸困难,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盯着肖铭——肖铭居然真的敢杀自己。
“临死了都不敢说一句云安郡主的坏话,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你这皇家的臣子当的还真忠诚。”肖铭面露讥讽,随后微微低头道:“魏明生已死,但我放出消息说他逃脱了缉拿,现在毫无踪迹。”
“一个有着元婴修为的亡命徒,因为怨恨朝廷,将怒火发泄到州牧府身上,这很合理吧?”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望着州牧那不甘的双眼,高如英一刀划过他的喉咙。
一刀下去,这位永章帝的重臣,这位一手谋划并主导三家之乱的权臣彻底闭上了眼睛。
死在了一个皇家的子弟手里,也死在了一个乱臣贼子的手里。
“走吧,郡主,其实本不应让你冒险跟来,但毕竟是小傅的请求。”
“多谢公子让我手刃仇人。”
肖铭看了一眼深深鞠躬的高如英,只是轻轻说了一声:“不必多礼,之后的路你好好想想,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
王玄死后,肖铭命风声阁处理现场,将死者伪造成皆被一人所杀的情况,随后又布阵封锁现场,防止尸体随着时间推移发生变化。
这些事情,都是由吴钊原本手下的那五十个人负责的。
两日后,原本应该过十日才到的调查庐阳王被灭门一事的钦差,提前到达了庐州,而肖铭似乎早有准备一般,自觉带人迎接。
直到钦差的车马到达庐州黄田城时,出城三十里迎接的肖铭才发现了后面似乎还有一辆规格比钦差还高的马车,而随着马车上的人下来,肖铭才知道此人是谁。
身着赤色衮龙袍,头戴翼善冠,身上有种不可言说的贵气。
与钦差一同到此的,还有现在的济国太子——高桓。
“臣肖铭,拜见太子殿下与钦差大人。”
话虽这么说,肖铭可压根没行跪拜之礼,甚至连鞠躬都只是象征性的浅浅鞠了一躬,拱了一下手。
远处,名叫杨庸的钦差见肖铭拒不参拜,正欲挑理,太子高恒却略带笑意的伸手制止道:“杨卿,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咱们客随主便就是。”
一位太子在济国境内称自己是“客”,传出去不知道要惊到多少人,而高桓却丝毫不在乎,仿佛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句话,自然被拥有耳聪目明技能的肖铭听得一清二楚。
‘这位太子有点东西,不是什么狂妄自大之辈。’肖铭如是想道;
高桓迈步向前,抬手将肖铭的身子扶正,甚至还拉起了肖铭的手,亲切言道:“肖卿家何必出城三十里迎接,这礼也过重了。”
“殿下,君出城三十里迎臣是为恩典,但殿下与钦差是代表陛下到此,臣出城三十里迎君乃是理所当然之事。”肖铭不卑不亢,也是笑着回应;
“肖老州牧执掌夏州,对抗魔物多年,居功至伟,休要死守什么君臣礼节,反倒疏远!”
“既然如此,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二人短短的几句对话,就从字里行间判断出了对方的段位——不低。
心中有所明悟,脸上只是一腔喜意笑盈盈,搭着手进了黄田城,活脱脱的君臣相宜之相,不知道的还以为肖铭真是济国的忠良。
当晚,肖铭在金顶山的珍味宫大摆宴席,就如同当初的三世家邀请自己时如出一辙。
尤其是高桓与肖铭,两个在场地位最高的人有说有笑,喝的酩酊大醉,包括钦差在内的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深夜,太子高桓的住处内。
“本宫与肖铭喝酒时,你们可曾查出了什么?”高桓坐在椅子上,没了与肖铭相处时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认真。
实际上,这次到庐州查案是高桓自己请命的,他想要见一见肖定方的嫡长子,这个强势弹压三世家夺权行动的少主。
最重要的,他想要看看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同龄人,是否配得上与自己相提并论。
“殿下,查过了,那些死尸保存的完好,确实是汤景的手笔。”杨庸谨小慎微的回道;
“这我能不知道吗?我问你的是汤景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高桓有些不耐烦。
“从他们的死状基本可以确定是被毒死的,而且……手下的人从他们身上提取出了最起码十几种剧毒之物,都是针对修行者的。”
话说到一半杨庸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十几种毒物没有一点互相抵消,反而愈发猛烈。”
“好家伙,肖铭手够狠的……”高桓听罢杨庸的描述,也是有些头皮发麻,随后问道:“王玄那边的情况如何?”
“这倒是不知,自我们到此后,他就一直没回讯息,我怕州牧府附近有肖家的眼线,也就没有派下面的人过去。”
“嗯,你做得对。明天,明天再带他回京。”
……
次日,已经调查过庐阳王府死尸的高桓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又去装模作样一番,随后就草草下了结论:
这些人都是祸乱东南的三世家杀的,与大济忠良肖大少无关,更与肖家无关。
对于这个结论,肖铭丝毫不意外,但还是在太子宣布结案的当场高呼万岁,声泪俱下的感谢皇家还自己一个清白的名声。
“肖卿家,不知这王州牧现在何处啊?”
高桓没心思陪着肖铭演戏,直接问道。而肖铭却若有所思的抬起头道:“在三家作乱之前我曾去拜访过王大人一次,近些日子想必还是在州牧府里吧。”
“既如此,我奉父皇旨意,此行顺道接他回京,可否带我去一趟。”高桓面带笑容的朝着肖铭说道;
“愿为殿下排忧解难。”
肖铭十分干脆的答应了这件事情,随后便带着太子与钦差到达了州牧的府邸,当着他们的面敲了敲府邸的大门。
咚咚咚!
“王大人,太子殿下与钦差大人特地到此看你来了!”肖铭高声嚷道;
一阵沉默过后,门内并没有声音传来,高桓与肖铭面面相觑。
咚咚咚!
“府里的,若是王大人不在,于礼也当出来迎接,岂有怠慢太子之礼?!”又是一声嚷出,门内仍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肖铭二话不说,就要敲第三次门,却不料不小心被身后的侍卫撞了一下,整个人趴到了门上。
吱呀~
这一下,居然将州牧府的大门撞开了。
扑面而来的尸臭差点将杨庸熏吐,满地的尸体将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而高桓不敢置信的看向肖铭。
“你……”高桓下意识就要出言质问,不料被肖铭抢先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肖铭冲击府邸内,一脸悲愤的朝天怒吼道:“究竟是何方贼子,连如此忠良都不放过!有什么能耐你冲我来,为何要伤害王大人!!!”
此时,肖家护卫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少主,三日前押送乱臣的队伍路上遭遇山洪,魏明生趁乱挣脱束缚跑了,方向正是往庐州而来!”
一切都是那么凑巧,魏明生逃跑,州牧府被灭门,两件事情的联系显而易见。
“废物!这么多人押送一个魏明生,还让他脱逃,害得王大人无辜遭祸,你、你们……”
肖铭作势急火攻心要倒,众人见状慌忙去扶。
哪料肖铭好不容易恢复清醒,立马就痛哭流涕,随后便拖着虚弱的身体,在众人的搀扶下对着高桓说道:
“王大人乃是国之栋梁,此次无辜遭祸全因臣而起,臣愧悔难当,全听凭太子殿下处置。”
高桓站在肖铭身前,满眼复杂的望着眼前这个同龄人,心中已然是一团乱麻。
‘好一个肖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