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房屋的门被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撞开。而士兵的脸上还插着一根冒着寒气的冰锥,径直将士兵钉在了门板上。
不等屋里几人反应,一个人影便拔出士兵的配剑冲了进来,一脚踢在麦卡洛的脸上,将他给踢到了墙角。
而那个人则顺势借力一个弹步便来到了几个光着身子的士兵旁。
瞬间,一颗风团在几个士兵之间炸开。
这颗风团掌握的及其巧妙,魔法的余威完全没有波及下面的李丝雨,只是单纯的将几个士兵弹开。
“啊呀!”
几个正在兴头的士兵大叫一声,纷纷朝着四周倒去。
而那人也并未在第一时间追杀出去,而是脱下自己的披风为桌上近乎一丝不挂的李丝雨披上。
来人手中长剑一闪,将绑着少女的禁魔绳斩断,然后毫不停留的朝几个士兵杀去。
几个被突然袭击的士兵正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起身一个士兵便已被一剑封喉。
其余几个士兵顿时炸醒,急忙起身去拿自己盔甲上的佩剑。
可这间屋子才多大,从最左边到最右边也不过八九步的距离。
一个士兵的手不过才刚刚摸到配剑,下一秒那个人影便一剑砍在了士兵的手上。
士兵吃痛惨叫一声,随即便被一剑削去半个头颅。
而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剩下的三人已经顺利的拿到了各自的武器。
一名士兵恶狠狠的就准备冲过来,却不想抬头的一瞬间一个头盔已经飞了过来,径直砸在士兵鼻梁上,砸的鼻血横流。
那士兵吃疼再加被头盔挡住了视线,虽不过片刻的功夫,可在这狭窄的房间内却是会产生致命的失误。
那人影已经在头盔飞来的同时也冲了过来,一脚踩在椅子上顺势一跳。踩着那人肩膀将他扑倒在地,然后一剑刺入对方咽喉。
“得手了!”
在解决掉这个士兵后,一个一直躲在墙角的士兵猛的发难,手中长剑直直朝那人头颅砍去。
“咻!”
一阵破风声响起,一支锋利的箭矢直接射入士兵的太阳穴中,半支箭矢穿刺而出。
士兵顿时两眼一白,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可下手的不止一人,同样一名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冲了过来,看那样子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可不等他冲过来,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便打在了他的脸上,巨大的威力将他的几颗牙齿都打飞了出来。
同时,另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手持长剑冲入屋内,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刺向对方小腹。
“唔!”
一口鲜血在士兵口中涌出,士兵被这猛烈的一击刺的退后了几步。
可毕竟是受过训练的人,士兵垂死之时一把抓住少年手中长剑,另一只持剑的手就朝着少年咽喉砍去。
而那少年明显是错愕了一下,竟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眼看士兵手中长剑就要斩向少年,可却被人一把握住手腕,然后削去头颅。
少年看着站在尸体身后的人,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一股恶心的感觉就在少年胃中翻滚,一时间没有忍住便靠在墙边吐了出来。
看见死人的感觉和杀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所需承担的心理压力也全然不同。
此时,屋外再次走进两名少女。来人正是诗和七濑。
那么,先前进入的两名少年。除了陈一凡和秋,还能是谁?
诗和七濑的面色也十分难看,都有些干呕的感觉。
虽然之前在迷宫里看见了不少尸体,也有各种惨状的。但真正杀人,这还是第一次。
而作为老油条的陈一凡,虽不会对杀人有什么感觉,此刻却有一种想要肆意杀戮的冲动。
陈一凡快步走到李丝雨身边将她扶起,替她裹好披在身上的披风。
而李丝雨在发现是陈一凡后丝毫没有挣扎,只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桌子上,双手死死的拉住披风两角,眼神死一般的灰暗。
陈一凡宁愿这个女孩苦恼,不断的殴打辱骂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陈一凡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耐心的用披风替李丝雨遮挡好身体后,陈一凡才默不作声的走到林雅雅身边。
此刻的林雅雅依然在哭泣,虽没有先前那般绝望,却也让陈一凡不忍直视。
陈一凡用匕首将绑住林雅雅的禁魔绳割开。林雅雅在恢复立马就朝着李丝雨跑去,抱着李丝雨痛哭起来,不断说着对不起的话。
李丝雨此刻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也不断的流着泪水大哭起来。
此刻的秋三人也因为这哭声停止了干呕,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因为几人都完全不熟,所以即便是善于人际交往的诗也只能干站着。
而唯一能出声安慰的陈一凡却因为这几年来被磨灭到近乎消失的情商也不知该怎么办。
于是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躲在墙角不断颤抖的麦卡洛。
陈一凡对这个家伙有点印象,是前北方领主的儿子。不过现在前北方领主已死,不知道波罗怀特还留着这家伙干什么。
陈一凡阴沉着脸走到麦卡洛身前,吓得麦卡洛连连大叫。
“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可是……”
陈一凡懒得听他废话,直接狠狠的一脚踩了上去。
这一脚的力道毫无保留,剧烈的疼痛使麦卡洛当场晕厥了过去。而一些带着些许腥臭味的血,也慢慢浸染了麦卡洛的裤裆。
而林雅雅,则早已带着李丝雨去沐浴更衣。
浴室里,林雅雅哽咽着帮李丝雨清洗着全是印痕的身体。
李丝雨一边滴着眼泪,一边用力的揉搓着自己身体,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搓得快要破皮的皮肤。
林雅雅及时制止了她,也正是因为担心她做些傻事,林雅雅才一直跟在她身边。
而屋外,四个人都一言不发的坐在几张椅子上,也不去考虑周围的尸体。
其中心情最过复杂的莫过于陈一凡,自己离开就是想要避免波罗怀特的自己家人动手,可结果还是遭遇此劫。
如果自己在的话会怎么样呢?那样自己肯定没有那个实力。可不在的话……
陈一凡看着用白布盖着的玛丽莲和苏科特尸体,自己不在的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
似是看出了陈一凡那忧愁的面容,诗将手搭在陈一凡的膝盖上,虽没有说话,却还是让陈一凡安心了不少。
陈一凡握着诗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接着便站起身走到两人的尸体旁。
陈一凡将两人的尸体逐一抱到院子当中,当准备用魔法点燃时,却又犹豫了一下。
想来,这种事不该自己来做,还是交给和她们相处最久的两人吧,也算是让她们见最后一面了。
陈一凡知道,这种事情虽然也会让自己感到难过,可也就这么一会而已。至于那些多余的伤感,或许是来自那已经数月无法联系的她吧。
回到屋内时,林雅雅也正好带着换洗好衣服的李丝雨走了出来。
两人都眼睛都很红肿,林雅雅直到现在也依旧会流下眼泪。
李丝雨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也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了。
“在院子里,去见最后一面吧。”
陈一凡让开身子,示意两人送送老人和孩子。
林雅雅沉默的点了点头,有些想说的话却终究没有开口。
林雅雅牵着李丝雨走出屋外,屋里的四人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院子里,林雅雅和李丝雨跪在两人的尸体前哭泣着。
“玛丽莲阿姨,我没保护好你和苏科特,没保护好丝雨。我!我好没用!”
林雅雅掩面哭泣,李丝雨也和逝去的两人说着一些以前的悄悄话。
陈一凡还在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跪下来时,却马上明白了过来。
从自己考虑跪不跪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答案。
偶尔路过的行人都好奇的朝着这边看来,却都被陈一凡那如杀人一般的眼神吓了回去。
出于许多原因,陈一凡还是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毕竟是养育过自己的人,就算是装的,那也得将礼数尽到位。
待林雅雅两人站起身后,陈一凡也点燃了老人的尸体。
看着两人都尸体化为灰烬飘入空中,陈一凡却有些恍惚。直到这时,一滴眼泪才从眼角流出。
没有任何的心思,也没有任何做作。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眼泪。
陈一凡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了,为何会在此时滴下眼泪。
或许是阿宁那孩子吧,虽然她这几个月都没有回应自己,但能感觉自己的灵魂依旧在被挤占着,这是她存在的确实证据。
也只有那孩子才会发自内心的流出眼泪。所以,一定是这样的吧!
良久,林雅雅才牵着李丝雨的手走回了屋内。
过了一会,陈一凡也准备带着几人走回去,这一天已经很累了,陈一凡也想让自己的队友们休息一下。
刚准备动身,林雅雅却在此时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明白了意思。
陈一凡眼神示意秋自便,秋准确的接收到信号后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于是,林雅雅便带着陈一凡走在了街道上。
直到走远了一些,林雅雅才率先开口说道。
“回来了?”
“?”
陈一凡愣了一下,感觉两人之间有些生分。
半晌后,陈一凡才憋出一个字。
“嗯。”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陈一凡知道是自己把话聊死了,脑袋里飞速运转着补救的方法。
“雅雅,对不起。要是我早回来……”
“不用道歉,如果你想说自己早点回来就好了。那不如说自己当初就不该离开来的实际。”
陈一凡内心一紧,却也知道这是必然的。而真正的困难,也还没到来。
“回来就好,看到一凡你能回来我明明应该很开心很开心才对。因为我知道你这次回来就不会再离开了。”
“可是,可是。我现在好难过,玛丽莲阿姨和苏科特死了!丝雨也,也……”
“可一凡你依然没有露出太过悲伤的表情,难道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多余的吗!”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那座曾经熟悉的小桥上,而林雅雅也终于说出了这个当初让两人分离的话题,也是必须要面对的话题。
“雅雅,我并不是对此不感到难过。可我实在表达不出来,经历那么多人的离别,我已经……”
“已经对他人的生死感到很淡薄了。”
这是陈一凡的内心话,因为欺骗这个女孩,陈一凡实在做不到。
“可你,可你明明看上去一点都不难过!你又在骗我吗!”
林雅雅带着哭腔的声音很温柔,却每个字都如针一般扎在陈一凡心上。
“雅雅,没保护好你们是我的错,可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那套说辞不觉得很老套吗!我只是希望……希望你能……”
“能理解我……也让我能,理解你。”
陈一凡知道,解释什么的在这时显得很多余。雅雅不是那种因为情绪就完全否定一切的人。可这个时候,需要的偏偏只是最质朴的东西。
“雅雅,我所做的没有改变过。我一直都是在为你所行动,为了你变强,为了你活着。”
“那样的话,你又为什么要丢下我,丢下我一个人呢?”
林雅雅的情绪有些激动,可渐渐的又软了下来。
“因为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一开始,只要我离开康迪就会因为种种原因而不敢对你动手,后来我又一直在野外活动,这些都太危险了。”
“不管是贵族的权利纷争,野外的妖魔险地,东边的亚尔斯防线,还是大迷宫的巨龙。这些我都不想让你去面对!”
陈一凡的语气有些颤抖起来,对以往的种种经历都感到寒意。
林雅雅显然有些难以置信,先不说前面两个一直存在的危险,光是后面两个事情就是人尽皆知的大事。
“这些事,你都有参与!”
“嗯。”
“为什么?”
“我想变强,强到可以让你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再经历孤儿院的那种危险,不再经历被人抛弃的感觉。”
林雅雅的思绪不免回到了那天的孤儿院,当时陈一凡为了保护几人所做的事仿佛就在昨日,她又怎可不信陈一凡在乎自己。
“尤其是,不想让你知道的,这只眼睛。”
终于,陈一凡将那只丑陋的邪眼,毫无保留的展示在了林雅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