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神医一边开门一边没好气地嘀咕着:“到底有完没完,既不是耍猴,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好看的。”然而等拉开门时当即呆愣当场。
只见门外黑压压的全是人,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他非常熟悉,不是别人,正是杨将军和马将军。两人的身后矗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军阵,军列整齐划一,如刀砍斧剁一般齐。其中的士卒个个身强体壮、装备整齐,看上去身经百战、训练有素。不过他们的穿着有些不同寻常,皆是清一色的红衣金甲,金甲上还都嵌着狮刻着虎,如天兵下凡一般,极其威风。他立即意识到这些士卒都是外来的,因为这身打扮跟铁石城士卒标配的黑衣黑甲完全不一样。
这些金甲士卒很显眼,不过还不是最惹眼的,最惹眼的是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的中年人。这人面圆耳大,富态尽显,光看长相就知道不一般。
陶神医的视线刚移到这人身上时差点惊呼出声来:“这是,这是龙袍!?”赶紧定眼细看,之后犹如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心脏才稍稍安定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不是龙袍。首先颜色有差异,这不是明黄,而是褚黄,然后上面绣的也不是龙,而是四爪蟒。他年轻时云游四方,也算见过世面,所以知道其中的差异。不过虽然认出这是蟒非龙,心中依然很是震惊,因为能将这身蟒袍穿在身上的,那也绝对不是寻常人。
陶神医猜的没错,这个身着褚黄蟒袍的中年人的确不寻常,因为他可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大楚身份最尊贵的亲王,胶东王、政事堂中书令——楚昭。
见陶神医愣在大门中间,杨大勇立即疯狂地使眼色,不过陶神医依然沉浸在那身晃眼的蟒袍带来的震惊之中,根本看不到他眨动的眼睛和满脸焦急的神情。
见陶神医无动于衷,杨将军赶紧出声提醒:“陶老,这是胶东王,还不赶快跪下行礼。”胶东王突然莅临弄得他很是被动,一路走来一直胆战心惊,生怕哪个不长眼的突然跳出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惹怒了这位来头顶破天一般的大人物。
陶神医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急忙跪倒在地:“草民拜见王爷,草民一介乡村野夫,见识浅薄,冒犯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胶东王立即向前一步,右手微微一抬:“免礼,快免礼。”
陶神医这才忐忑地站起身。
胶东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也是这次的锄奸英雄?”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陶神医急忙让出路,“草民就是一个大夫,小英雄们就在里面呢,王爷请进,快请进。”
胶东王笑着回答:“哈哈,那我们就赶紧进去吧,本王跑这么远就是来目睹英雄们的风采的,哈哈,现在都有些等不及了。”
听了这话,杨将军、马将军也赶紧动起来,将王爷请进门。
听着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对话声,里面李元吉一行人的好奇心本就全都提了起来。这会儿又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行人便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
没一会儿,便见到一个身穿黄袍、浑身贵不可言的陌生人走了过来,九人立即露出一脸惊讶、纳闷的神态。
杨将军见几人还愣愣地坐着,稳如泰山,急忙提醒:“胶东王驾到,还不赶紧跪下行礼。”
听杨将军这么说,陶神医本想立即开口阻止,可嘴巴只是张了一下,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听闻此言,李元吉一行人赶紧站起来,开始往下跪,不过大家都有伤在身,行动自是不便,皆颤颤巍巍地很是痛苦。
胶东王见此赶紧快步走上前去,一一托了一下九人的手臂:“免礼,免礼,快些免礼。”
既然王爷如此说了,众人自然不再勉强,不过也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个个皆愣在原地,跟傻了一样。
胶东王倒是不在意,乐呵呵地开口:“你们九人就是幸存下来的除奸英雄?”
九人呆呆地点了点脑袋。
“嗯。”胶东王很满意,“刚才来时就听你们将军说了,说你们都是年轻有为、智勇双全的勇士,本王原本就很欣慰,可亲眼见到真人后还是倍感震惊,本王着实没想到你们会如此年轻,看起来都还跟本王那最年幼的孩子一般啊。哈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如此。这也充分说明我大楚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真是天佑我大楚,我大楚必将国运兴隆,千秋安宁,万代昌盛啊!”
这番话一说完,胶东王便自顾自地大笑起来,看起来很是开心。可李元吉几人就尴尬了,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该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来附和一下,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将军见状急忙出声附和:“哈哈哈,王爷说的好,我大楚人才辈出,文官励精图治,武将保家卫国,肯定会国富民强、蒸蒸日上。”
见杨将军做出了表率,剩下的人也赶紧抱拳:“我大楚必将国富民强、蒸蒸日上。”
其实溜须拍马也不是杨将军的强项,不过毕竟去过泰安城,见识过真正的官场,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也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
“哈哈哈~”胶东王笑地更开心了。
笑完看着九人,一脸亲切地询问:“谁是李,李......”他突然忘了杨大勇刚才介绍的那个年纪最小,立功最大的小英雄的名字了。
“李元吉。”杨将军急忙提醒。
“对,李元吉,是哪个?”
李元吉立即往前走一步,抬起缠的跟粽子一样的手掌:“回王爷,草民便是。”
见李元吉如此年轻,胶东王不禁微微一愣,然后才快步走上去,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然后轻轻一笑:“不过本王得纠正你一下,你现在是什长,等会儿还会继续高升,草民这个称呼用得可不太妥当啊。”
听了这话,李元吉立即改口:“末,末将便是。”
“哈哈。”胶东王开心一笑,然后又问起来:“今年多大啊?”
“回王爷,末将今年十六岁。”
“哦!”胶东王很是惊讶,“才十六啊!不得了,不得了啊。本王记得本王十六岁的时候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的书生呢,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李元吉不好意思了,赶紧推辞:“王爷过奖了。”
“哈哈哈,哪里过奖了,就是很了不起,本王只是实话实说嘛。话说,你比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还小好几岁呢,但是,你可比他厉害多了。”
李元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对了,差点忘了,宗宝那不成器的小东西也投身入伍了,你们只是在不同的地方罢了,将来若是见了面,说不定还会很谈得来呢。”
“宗宝!?楚宗宝!”听到这里,李元吉的脑袋“嗡”地响了起来,心脏也猛地震了一下,当即涌起一阵惊天骇浪。这名字他可再熟悉不过了,他之所以能来这里不就是全拜这楚宗宝所赐嘛,当然,还有身后的这个小子。
不过自从来到这里,“楚宗宝”这三个字便被他强行从脑海里移除掉了,也将心思全都放在了训练、巡守、杀敌之上。然而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今天,这个名字又突然蹦了出来,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听了这个名字,萧虎也是猛然一震,下意识地立即朝李元吉看过去,只不过他站到了前面,能看到的只有他的后脑勺,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不过李元吉倒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突然转了一下脑袋,两人的视线便在空中对了一下,双方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彼此的震惊。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知道楚宗宝的身份的,也都知道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胶东王,特别是萧虎,那个昔日“老大”的府邸他还去过几次,只不过两人都已经将以前的旧事抛诸脑后了,所以得知这人是胶东王时也没往楚宗宝的身上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胶东王主动说出这个名字,那些尘封的往事也当即一件件闪进两人的脑海。
正处于兴奋状态的胶东王并没有注意到李元吉的异常变化,依然拉着他问东问西:“你是哪里人啊?”那样子简直就像家族里的长辈看到了多年未见的晚辈,眼神里既充满了喜爱,又充满了好奇。
“我,我是泰安城人。”李元吉犹豫了片刻,不过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哦~,这不是巧了吗,本王也是泰安城人,说起来咱俩还是乡亲呢。”胶东王更开心了,“哈哈,快说说,你家住哪条街,泰安城本王可太熟悉了,搞不好你那里本王还经常去呢。”
“城东南,如意街。”
“城东南,如意街。”胶东王努力想了想,不过感觉确实没什么印象,便遗憾道:“真不巧,你说的这条街,本王还真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