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打扮成监生模样的小太监蹑手蹑脚地走到福公公身边,递给他一张抄着诗文的宣纸,接着又耳语了几句,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福公公立即将这纸呈到陛下身前:“陛下,这是萧公子作的诗。”然后又将萧虎对那年轻监生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陛下听得“嘿嘿”一笑:“好小子,气性还不小。”然后话锋一转,“那小子,诗都作出来了为什么不交?难道是作的不好害怕丢人?”嘀咕完才低下脑袋阅读萧虎的诗作,读完眼睛一亮,“哟呵,还不错嘛。”
听了父皇的评价,公主立即伸长了脖子。
见女儿如此着急,陛下便立即将诗递了过去:“嘿嘿,你自己看。”
公主接过来后立即认真地读起来:“皎月挂中天,青辉洒满园。夜深人不寐,独坐望婵娟。”读完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脑袋。
这一遍刚读完,她又急忙将视线移到开头,心里想着:既然你藏着掖着,那我就在这里面找出你的痕迹。想完便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起来。
就在众人继续纠缠着李元吉,没完没了地询问着与铁石骑军有关的问题的时候,十个监生抬着五块巨大的木板走上了台。等他们将木板呈一字型整齐地放置好后,两侧又分别走上来两个小监生。两人手里都托着一摞宣纸,上来后,立即将这些宣纸一张张地贴在了木板上。
等做好了这一切,老学士便乐呵呵地走到木板前,先拍了两下手掌,然后沉声喊起来:“诸位,诸位,第一轮诗文的初选结果已经出来了,诸位请看。”
听了这话,下面的公子们立即一窝蜂般地围了上去。
随着围观者的一哄而散,李元吉、萧虎这边就立马恢复了清静。“呼!”李元吉立即长舒一口气,然后身体一歪,一屁股坐了下去。
萧虎却与他截然相反,这时反而来了兴致,当即“腾”地站起来,兴奋地喊着:“走,咱们也去看看。”
李元吉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你自己去吧。”
萧虎却一把把他拉了起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时候可正是打探敌人真实实力的大好时机,哪能偷懒。”说着便拉着他一起挤进人群。
两人刚钻进去,就听见旁边有人兴奋地喊起来:“哈哈哈,这是我的,这首诗是我作的。”
见这人正是刚才问自己问题的一位公子,李元吉便立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是一首五言诗:
思乡
孤灯照静夜,
明月挂窗前。
思绪随风起,
乡愁入梦眠。
“嗯。”他点了点头,感觉还真是挺不错的,于是便赶紧跟着周围的人一起给他道喜:“恭喜!恭喜!”
这公子哥立即转身一一抱拳:“哈哈,运气好而已,运气好而已。”
转到李元吉身前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振奋,然后立即连声道谢:“谢谢李公子,谢谢李公子。”谢完又立即问起来:“公子可曾找到自己的诗作?”
李元吉“呵呵”一笑:“我文采一般,恐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并未作诗。”
听了这话,那公子脸上的笑容立即僵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舒展开,然后赶紧抱拳安慰:“哈哈,无妨,无妨,李公子胆识、武力非凡,又立功无数,有此便已足够。”可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脸色却与之前大相径庭,虽然依然带着笑,可明显能感觉到少了很多东西。
这种变化李元吉自然能感受得到,不过却也不在意,立即抱拳:“哈哈,公子......”
哪知话才刚说出口就突然被萧虎拉着踉踉跄跄地跑出去老远。
他立即一脸费解地瞪着萧虎:“你干什么?”
“还问我干什么?”萧虎脸上挂满了气愤,“你眼瞎啊,没看到那家伙的表情吗?人家都已经开始鄙视你了,你还在那儿跟人傻笑呢。”
“看到了啊。”李元吉一脸的无所谓,“他鄙视就鄙视嘛,我身上又没有掉块肉。”
萧虎眼睛一瞪:“小爷真是服了你了,今后出门可千万不要再跟着小爷了,小爷丢不起那个人。”说完便独自一个人气呼呼地走开了。
这下可把李元吉弄郁闷了,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悔意,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多少还是喜欢出些风头的。不过一想到文秀收到这首诗的浪漫画面,心中的烦闷转瞬间又一扫而空。
萧虎刚走了两步又突然扭头朝他大喊起来:“欸,快来,快来。”
“怎么了?”李元吉立即跑过去。
萧虎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哈哈,快看,那是什么?”
李元吉转身一看,当即便明白了,原来他的诗词也上了这个“光荣榜”。
萧虎往他肩膀上重重一捶:“你说你,一张破纸,藏着掖着干什么,刚才要是交上去,那咱们铁定都能上榜。”
李元吉一脸的无所谓:“上又如何,不上又如何。”
萧虎立即回答:“上了就能把这些有眼无珠的家伙比得体无完肤,把他们统统气个半死。”
李元吉随口反驳道:“气死他们咱们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说着便不经意地瞥见了旁边的一首诗:
月夜思乡
月高风自清,
秋色满长亭。
遥望天涯路,
归心似月明。
然后便由衷地赞叹起来:“这首也不错啊。”
听了这话,萧虎也立即默默念了一遍,感觉确实还不错,之后注意力又立即被下面的名字吸引住了,然后立即凑到李元吉身边,耳语起来:“这人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
李元吉暗暗一惊:“长得好看,作诗也如此厉害,还真是才貌双全啊。”
萧虎立即翻了个白眼:“你咋不夸夸小爷,长相、诗词,小爷哪样比他差?”
李元吉懒得搭理他,又往旁边看过去,突然惊叫起来:“这个叫王同甫的真是好生厉害啊,居然一口气作了两首。”
一听这个名字,萧虎便突然如遭雷击,立即凑过去,果然发现两首七言诗:
秋夜望月
秋夜寂寥月正圆,
银辉洒满小窗前。
举杯邀影同相醉,
一曲清歌入梦眠。
月夜寄思
明月高悬照九州,
清光如水洒楼头。
相思欲寄无由处,
独坐空庭泪满流。
诗的下面都赫然署着“王同甫”三个字。他立即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后,便直接惊的目瞪口呆。
见萧虎如此震惊,李元吉立即问:“怎么了?瞧你那样子,跟生吞了个鸡蛋一样。”
萧虎立即问:“知道王同甫是谁吗?”
李元吉一脸的不以为然:“不知道,怎么了?”
“就是小胖啊。”说这话的时候萧虎脸上依然挂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李元吉也大吃一惊,然后便立即感叹起来:“看来,这两年人家确实狠狠地费了一番功夫啊。”
“放屁!”萧虎一脸的不信,“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作诗又不是骑马、写字,是说学就能学会的啊。”
李元吉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就在两人小声地讨论着的时候,小胖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哈哈,好巧啊,李公子、萧公子也在欣赏在下的诗作,哈哈,两位觉得在下这诗写得如何?”
听了这话,两人立即转身,发现来人果然是小胖,李元吉立即抱拳:“哈哈,好极了,王兄字字珠玉、妙笔生花,我们很是佩服。”
萧虎则翻了个白眼,意思是我可一点也没有佩服。
听了这些话,小胖立即笑得连眼睛都快找不到了,然后有意无意地瞥了萧虎一下,脸上满是骄傲和得意。
这个表情萧虎哪能忍得了,于是便直接开口质问:“小胖,这诗是你写的吗?”
小胖大惊失色,下意识以为萧虎知道了什么,不过想了一下后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立即镇定地问起来:“萧兄何出此言?”
萧虎不客气地说道:“你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认的字还没我多呢,就这水平也能作诗?而且还一口气作两首。”
听了这话,小胖便不乐意了,立即支支吾吾地反驳:“以前,以前的我确实不如你,可,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你走了两年。这两年我可一直在认真学习,一刻都没闲着,现在早就超过你了。”说话的时候语气和脸色都充满了愤怒,不过身体依然半躬着,维持着彬彬有礼、谦虚谨慎的样子。
见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萧虎更是来气,当即质疑道:“你说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相信呢。”
小胖急了,立即撂下狠话:“既然不信那咱们接下来大可以好好比一比。”
萧虎一口答应下来:“比就比。”
正在这时,老学士又笑嘻嘻地说话了:“哈哈,这些诗作诸位都大致看过了,接下来,老朽便越俎代庖代替作者给诸位品一品。”说着便挑了一首诗认真地品起来。
不愧是学术宗师,老学士一出口便将这诗的意境、作者的心态以及要表达的意思等等分析地淋漓尽致。
下面的公子哥们也都很给面子,听得津津有味、全神贯注,好像一晃神就会错过老学士的醍醐灌顶。
李元吉见状则立即拉了拉萧虎的衣角,小声提醒:“欸,该走了。”
萧虎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去哪儿?”
“赶紧溜啊。”
“溜什么溜?”萧虎很不理解,“小爷还等着跟那小子决一高下呢。”
“这都能忘!?”李元吉眼睛一瞪,“还不承认是猪脑子,我看这身人模狗样的装扮算是白瞎了。”
一说到衣服,萧虎就立马全想起来了:“奶奶的,差点忘了,快走。”说着便要转身往外冲。
李元吉一把拉住他:“你小子能不能小心点,非要搞得人尽皆知啊。”
“对对对。”萧虎赶紧停下来,然后跟在他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外挪。
两人溜地很小心,以为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关注,其实他们不知道自己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又被楼上的陛下、公主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