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孩子如此狼狈,萧将军立即带着老管家跑过去把他搀扶起来,然后一脸担忧地询问:“小子,感觉怎么样?”
李元吉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说话的人,看了半天后突然跟孩子似的开心地叫起来:“哈哈,祝大哥,你来啦,你来啦。”叫完立即朝他扑过去。
老管家见状立即拉住李元吉:“哎呦,李公子,你好好看看,这是将军。”
“将军!?”李元吉瞪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看完又突然抱拳行礼:“铁石骑军都尉李元吉参见马将军。”
老管家又赶紧解释:“哎呦,什么马将军,是萧将军,是......”
萧将军立即插嘴:“不要说那么多,孩子喝多了,快扶他坐下。”说完立即将李元吉搀扶到椅子上坐好。
哪知刚把李元吉安顿好,萧虎又歪歪斜斜地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拉住爹爹的手臂,大喊:“哈哈,马将军,你也来泰安了啊。哈哈,好,太好啦。不用说,你一定是带着铁石骑军大军一起来的吧,正好,给你说,这泰安城里一个好人都没有,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成天都在背地里诬陷我跟李元吉,成天在背地里议论、嘲笑我跟李元吉,快,让兄弟们杀进来,杀他们一个屁滚尿流,好好为我们出口恶气。”
听了这些话,萧将军暗暗一叹,嘴上什么也没说,不过心里却很不好受。
老管家则继续解释:“哎呦,小祖宗呐,这是喝了多少啊,自己亲爹都不认识了啊。”
“亲爹!?”萧虎愣了一下,然后立即盯着爹爹好一阵看,看完突然露出一脸的傻笑:“嘿嘿,爹,真是你,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萧将军呢。”
老管家又是一叹:得,人是认出来了,姓又搞错了。
萧将军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来看看你们,听说你们两个傍晚在皇宫门口殴打监生、殴打朝廷命官,在如意街殴打楚宗宝,最后又在这里打了督察御史孙皓,哈哈,今天还真是威风的很呐。”
“那是!”萧虎立即露出一脸的得意,“我们是谁?‘屠狼英雄’诶,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病猫不成。只是那些人太不经打了,我们还没活动开呢,人就全趴地上了,没意思,着实没意思。”然而刚说完就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又赶紧改口,“哈哈,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打人了,我们就是跟他们讲讲道理而已,哪知他们太不中用,稍稍一碰就全倒了,打人?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萧将军“哈哈”一笑:“打就打了,大大方方地承认就是,有什么好怕的,自有老子给你们撑腰。”说完又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温柔地安慰,“放心吧,这一次我绝对不怪你,而且不仅不怪你,还要表扬你,因为那些人本都是些随风摇摆、卑鄙无耻的小人,就是该打,你们打得对,打得好。”
“真的?”萧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萧将军立即确认:“当然是真的。”
萧虎歪着脑袋好一阵看,看完一脸狐疑地开口:“你确定你真的不姓马?”
“你这混小子。”萧将军立即抬起手臂。
萧虎陡然一惊,立即开溜,若换做平时,这会儿早就跑到十几丈开外了,然而这会儿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脑子想动,可脚却依然傻傻地站在原地。
不过好在萧将军也没想打他,手臂举得是很高,落下来时却极其温柔绵软,而且还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心中暗暗发誓:“好孩子,从此以后爹爹再也不会打你了。”摸完指着旁边这张巨大的桌子,“哈哈,这是在干什么呢?”
萧虎立即回答:“请袍泽喝酒啊。”说着立即拉着爹爹往前走,“爹,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祝大哥。”说完就绘声绘色地介绍起祝青山。
这些萧将军都已经知道了,因为孩子刚回来时就讲过了,不过他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听完立即大喊:“倒酒!”
听了这话,管家立即倒了一碗酒送到他面前。
萧将军双手接过酒碗,举到胸前,然后双脚站定,沉声开口:“祝贤侄,多谢你的无私指导和照顾,没有你就没有孩子今天的成绩,我代表两个孩子再敬你一碗酒。”说完一仰头将酒喝得干干净净。
见爹爹喝完酒,萧虎又立即拉着他来到下一个位置,继续介绍。
萧将军听完将酒碗递给管家:“倒酒!”
这些年将军的酒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老管家想劝,可这个场合确实非同一般,他实在不好开口,所以只得改变策略,倒酒时只倒一半。
介绍完秦猛,便轮到了赵进财。萧虎的脸上突然挤满了笑容:“爹,这就是赵大哥,他的家乡咱们还去过呢,就是......”
哪知话刚说到一半,李元吉就“噌”得窜了起来,大喊:“马将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萧虎不乐意了,立即开口抢回话题:“急什么,有问题一会儿再问,先让我介绍赵大哥。”
李元吉立即拒绝:“不行,这个问题我必须先问。”说完便要往这边走,哪知脚下一软,身体往前一扑,直接栽了下去。
老管家眼疾手快立即冲过去将他扶住:“哎呦,李公子,小心点。”
萧虎见状也就不坚持了:“嘿嘿,那你先问吧,记得问快点,别耽误小爷的时间。”
萧将军“哈哈”一笑:“对,问吧,抓紧时间,别耽误我跟你们这些兄弟喝酒。”
李元吉歪歪斜斜地走到萧将军身前,认真地盯着他:“马将军,你说老天到底长没长眼睛?你说好人为什么就没有好报?”
萧将军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立即问:“为什么这么说?”
李元吉突然歇斯底里地吼起来:“赵大哥,平时对谁都是笑呵呵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不管谁遇到麻烦都会立即冲上去帮忙,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就不能让他活下来?更可恨的是,他明明是为国捐躯的,是我大楚的英雄,可那些狗官为什么要贪墨他的抚恤金?为什么要欺负他的父母孩子?为什么?”
“对,为什么?”萧虎也突然激动地喊起来,“还我们,我们在铁石骑军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又杀了多少狼人骑卒,立了多少战功,可为什么还有人要制造谣言诬陷我们,为什么还有人要嘲笑我们,羞辱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说着一把抓住爹爹的手臂,“爹,你告诉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被造谣了这么久,被嘲笑了这么久,也忍受了这么久,现在喝多了,两人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听了这里,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便一个一个地惭愧得低下脑袋,他们觉得自己的脸也被这两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这些谣言虽然不是他们捏造的,不过他们却也积极地参与过、传播过,而且还自以为是地说过很多诋毁、侮辱性的话,现在想想,只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萧将军眼睛湿润了,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嘴巴动了一下,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见爹爹不回答问题,萧虎便一把甩开他的手臂,然后放声大喊:“既然这里的人都讨厌我们,那我们走好了,我们这就回铁石骑军,去杀狼克人。”说完便开始解身上的扣子,解完直接将这身黄色的软甲脱下,“咚”得扔到地上,“什么狗屁御前侍卫,小爷不干了。”
听了这话,老管家立即走上去苦苦相劝:“哎呦,小将军,慎言,一定要慎言啊。”
哪知不劝还好,这一劝,萧虎更是火冒三丈:“慎言!?慎什么言?那些人都不慎言,凭什么让小爷慎言,小爷今天豁出去了,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倒要看看谁能把小爷怎么样。”
听了这话,老管家立即又跑到将军面前:“将军,你快管管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哪知萧将军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转过身体,举起酒碗,对着赵进财的座位深深一揖:“赵贤侄,你的父母孩子受委屈了,怪我,怪这个朝廷,是我们对不住你。今日,老夫便代表兵部,代表朝廷,代表大楚正式给你道歉。”道歉完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现在我再代表我个人,还有这两个孩子,谢谢你。”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老管家立即冲过去把人扶起来:“将军,您是上官,更是长辈,何至于此。”
萧将军不解释,只是将碗递给他:“倒酒!”
“哎!”老管家重重一叹,只得接过酒碗,乖乖离去。
李元吉这时也脱掉了身上这副侍卫亲军软甲,然后狠狠一甩:“好!去杀狼克人!”
这一甩,直接把衣服甩出大门,直直地砸进一个看热闹的中年人怀里。这中年人大惊失色,自知这这东西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随便碰的,于是二话不说,立即如烫手山芋一般给扔了下去。
扔完衣服,李元吉直接失去平衡,然后“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老管家见状又急忙跑过来把他扶起来:“诶呦,李公子,你可千万要小心些啊。”
“哈哈,没事,没事。”李元吉奋力地爬起来,然后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酒碗,于是立即伸手抢过来,猛灌一口,接着潇洒地抬起头,放声大喊:“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