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妈妈和周阿姨一同出现在教学楼里。
    姜思甜第一次见妈妈穿的这么正式，脸上画着妆容，一点都没有家里那种随和的感觉，周阿姨也一样，表情很严肃，手上还提了一个帆布包，看起来就是有备而来，很明显不是冯老师预想中来道歉的样子。
    张老师已经不是她的班主任了，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姜思甜妈妈来的时候，对姜思甜打了一个眼色，口型对她说：哭。
    原本手足无措的姜思甜有了主意，从见到妈妈就开始哭，冯老师误解姜思甜可能是害怕，又把她污蔑同学霸凌的事，对妈妈说了一遍，当然其中还有她对姜思甜恶毒的揣测。
    她恨不能把姜思甜说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学生，惹是生非品行不端，就应该去特殊学校接受改造。
    “姜思甜妈妈，你要好好管管孩子，现在她稍微有点不如意就敢污蔑同学，自己装受害者，这种习惯不好。”冯老师越说越得意，道：“要不是那两个女同学的班主任过来说明，她就害得两个女学生背上骂名了。”
    姜思甜不会那种撒泼的哭，只能低着头，靠近自己妈妈站着，不敢说自己没有，怕被冯老师抓住把柄又给自己抹黑。
    她相信妈妈不会怪她，可是她不想给妈妈惹麻烦。
    “如果我女儿做错了事，说肯定是要说，只不过在说之前我得好好问清楚，不能冤枉了她。”
    妈妈摸摸姜思甜的头，笑得极其优雅，抬头问冯老师：“你说她告状同学霸凌她，那我问你，她是找你去告状了吗？是一被泼水立刻就去找你了？还是下课了以后才找了你？”
    “这……是赵老师老找我，我才知道。”
    赵老师应该就是那两个女同学的班主任，冯老师噎了一下，说道：“可是她……”
    “那就是说，我女儿并没有对你告状被同学霸凌，我相信一个能为自己学生来解释的赵班主任，也不会主动用‘霸凌’来形容自己的同学。”妈妈才思敏捷，点破这件霸凌案件：“那你现在口口声声说我女儿诬告别人，是有证据证明她说谎，还是一桩官司连原告都没有，你就驳回原告，并且定她有罪？”
    姜思甜第一次见这样冷静的妈妈，她和上次面对爸爸的时候并不一样，那时候有着破釜沉舟的癫狂，而现在条理清晰冷静自持。
    她甚至没有问自己一句，就相信冯老师胡言乱语。
    “冯老师，你是姜思甜的班主任，现在你说她告状污蔑别的同学霸凌她，但是我看她脖子上的红印子很异常，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放心，我要报警，调监控。”
    红印子就在姜思甜嗓子附近，那个短发女孩儿很用力，现在都没有消散。
    “还有，我还想问一问，你们学校的规矩是不是都这样，见了家长的面，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贬低孩子，完全不管孩子心里受不受的了，张嘴就让家长教育孩子，不怕伤害孩子自尊？”
    妈妈站得笔直，面对冯老师不卑不亢，周阿姨趁机来了一句：“家长来了，就让站在走廊上说话，我们怎么敢相信你爱护学生？”
    她在学校里有认识的关系户，说话比妈妈还硬气，张老师见此才出来打圆场，请她们进办公室。
    “冯老师三请五请让我来学校，我这个妈妈现在来了，就要解决这件事，我要面对面见见赵老师，我还要调查监控。”妈妈死咬监控不放，进了办公室也不坐，就是要见赵老师。
    冯老师傲慢的敷衍：“赵老师有课现在忙着呢，不能影响别的同学上课。”
    她根本不在意妈妈，甚至不怕她嘴里说的调查监控，言语之间的轻蔑姜思甜都看出来了。
    “那我就等到他下课，我就不信一个老师这辈子不下课。”妈妈还是不妥协，坚持要见赵老师：“那两个女学生我也要见，我这个罪犯母亲，也要听听当时我女儿是怎么玩自己一身水，她们又是为什么怕我女儿告状，自己先和班主任倒打一耙？”
    正常的逻辑都解释不通这件事，她们心里没鬼，会怕小姜思甜告状？
    冯老师不以为意，老理由直接拒绝：“两个学生要上课，学习时间宝贵，不能随便出来，这件事就是姜思甜不对，你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了。”
    妈妈却不着急，冷笑着问：“那我女儿的学习时间就不宝贵？开学到现在半个学期，她让耽误了多少时间？！”
    “你是姜思甜的班主任，我们作为家长把孩子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督促我孩子学习的？！”
    “我看你照顾别的班学生，比照顾你自己班的学生还上心！”
    一语双关，带上了小姜思甜。
    与此同时此时，妈妈又问了冯老师一句姜思甜没有想过的话：“冯老师，你才带我女儿半个学期，你是怎么知道，她会向老师告状自己被欺负的？”
    姜思甜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想起李文说过的一句“送礼”，心里了然，她大概是听了小姜思甜父母的话，知道上个学期末的芒果饮料事件，才会抓住机会就说姜思甜诬告。
    张老师当初说过，在学校的规则里，学生出事，班主任要受连带责任，冯老师则是能压就压。
    “家长，这是我们做班主任的工作，没必要和你说太清楚。”冯老师直接拒绝回答，转而又说道：“姜思甜她不听老师安排，擅自换座位……”
    “这个我现在也不听！她为什么擅自换座位？！我女儿成绩我自己心里清楚，莫名其妙给她配了一个学习吃力的同桌，你让她去帮助同学学习，那我女儿的成绩要是下降了，你怎么负责任？！”
    说到这个妈妈更生气，“培优辅差”这件事姜思甜也说过，妈妈说帮助同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对方想学习就帮帮他，如果不学习那就算了。
    “那我也是为了全班同学的成绩好呀，姜思甜一个人优秀算什么，班级的集体荣誉就不顾了吗？”说到这个，冯老师最有底气，道：“我让她帮助李文同学，也是在锻炼她的能力，况且之前，她不是帮周观棋帮助的挺好吗？做人不要那么自私，帮帮别人怎么了？”
    说来说去，反而是姜思甜和她妈妈小气了，姜思甜心里着急，但妈妈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说话，反问冯老师：“那我问你，我女儿成绩下降你不负责，那她同桌成绩上升，你的奖金要不要给我女儿？！”
    “你作为老师，拿着二中的工资，你的作用是什么？！我女儿来二中是来当学生，是要冲刺高考，考个好大学，不是来实习怎么当老师的！”
    “你为人师表，张嘴骂我的女儿是没教养的小杂种，不配接受教育，你作为教师的职业基本素养又在哪里？！”
    这一波三连质问，震住了冯老师，也让姜思甜下意识看在场的张老师，只见他手上手机握的很紧，充电口正对着她们说话的方向。
    那里也是话筒的位置。
    姜思甜想起张老师刚才说她妈妈来的时候，手上也握着手机，该不会……他一直在通话，现在在录音吧？
    张老师作为在场的另一位老师，只起到一个纠纷避嫌的作用，眼观鼻一直不说话，不干涉其他班的“内部事务”。
    周阿姨这时候不干了，质问冯老师：“我们周观棋能和他一样？！你是说我们周观棋也是差生？！上课顶撞老师影响同学学习，他的努力就不是努力？！”
    “周观棋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冯老师有点怕周阿姨，立刻向周阿姨解释：“我是想说，姜思甜这个学生很出众，现在我就是想让她帮帮学习不好的学生。”
    “那你还是说我的周观棋学习不好，不行！教育部命令规定不能给学生贴标签，我必须要找你们主任，让他给我一个解释，他解释不了我就找校长！实在不行还有教育局，还有电视台！”
    周阿姨这一招借题发挥玩的得心应手，立刻就要转身出去找主任，还不忘说一句：“我知道你们主任办公室，你们不用送我！”
    这哪里是送，这是要去警告冯老师，她们知道怎么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