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顾鸢指尖轻轻的敲着桌面，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辐灵。
    劫后重生，如凤凰涅盘，焕发新生。
    这句话可不单单指辐灵，还指向了整个本源世界，也可以说是整个三千世界。
    顾鸢捏紧音玉，并未直接接话，而是温声道，“两位陛下知道吗？”
    意思是你们上报给你们陛下了吗？
    择墨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身份，不再隐瞒，“陛下已经离开维度，而闻人陛下不知何原因沉睡，目前族中事务都由我代理，自然还不知道。”
    顾鸢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都不在啊，那倒是方便他们行动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顾鸢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从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中挑了重点，问，“沉睡？你也不知道闻人陛下沉睡的原因？”
    “是。”择墨抿唇，思索片刻后他开口。
    “我族两位帝灵，女帝与帝王负责处理的事务并不一样，帝王负责的是军部事宜，女帝负责的是政党，我负责处理的也只是政务而已，不过族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我操持，最高决定权也在我。”
    “或许你们可以去问问闻人陛下的爱人。”择墨拿出一块令牌，递给顾鸢，“这是闻人陛下的爱人所在的军部最高权限令，明日我会让墨一带各位前去。”
    “好的。”顾鸢接过令牌在手中把玩，淡淡的道，“所以君后过来的谈谈是何？”
    “冕下是聪明人，知道我是来试探的。”择墨笑了。
    “众位只是游戏人间的神使，对现在辐灵与人类的之间的事情想必也听说了，我们大战在即，不允许有任何差错，我只是来探探各位的目的，也方便我们双方行事。”
    顾鸢含笑点头：“我知道。”
    “君后殿下。”
    这道声音很明显不是鸢昇的，择墨站起来朝刚刚出现在顾鸢身边臻清的方向做揖，“冕下。”
    顾鸢站起来让臻清坐，少年转着着食指上的戒指，“殿下不必多礼。”
    臻清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辐灵，倒了杯新茶，看着坐回去的择墨道，“刚刚提到女帝陛下不在维度中，可堕神同我们说过这维度似乎是静止出入的？”
    择墨指尖微动，那双白布下闭上的眼睛长睫轻颤：“陛下的运气好，几十年前有一场空间异动，趁着一条空间裂缝意外得到了出入方法，有限制，只能高落以上阶级的灵能离开。”
    “是吗？”臻清轻轻的拉长声线。
    择墨一顿，最后叹了口气，“还有其他方法，族中为了不再约束在这一方小天地中，还建立了实验室，正在研究中礼的人如何离开维度。”
    臻清轻挑眉梢，“只是为了不在约束这一方小天地中？”
    “嗯.....”择墨咬唇，似乎带了点私人情绪在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还有恨。”
    臻清：“恨？”
    择墨猛地转头看向他，握紧拳又松开，最后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各位冕下应当知道辐灵一族诞生的原因。”
    臻清和顾鸢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
    不过好在择墨似乎并不需要两人回话，自顾自的道：
    “我们本来也只是天地间的地灵，与山河共生，地灵善良温顺，自海洋诞生，伴生于草木江河，纯粹干净，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物！”
    “地灵与万物为友，没有天敌，与日月下百年有形，万年得身，藏身于山河间。”
    “可就因为人类所造的病毒核污染变成没有神志的怪物，为了生存接受堕神和母树的力量被困在这一方连太阳月亮都是人造的世界，我们不该恨吗？”
    臻清眼皮跳了一下，这堕神他们还真没有说，按照择墨所说，这群辐灵如果真是地灵的话，那人类犯下的错那可不是一般的大，难怪轮回中要灭种，这简直就是血海深仇了。
    远在房间内的秋别逸微微皱眉，他们探查了那么久辐灵的来历，偏偏没有探查到他们竟然原先是地灵。
    正所谓万物皆有灵，因为生灵之气而化的灵物有很多，尤其是有着纯净生灵之气的地方，地灵就是其中之一，通常在海洋中才会形成，并不算稀有，可以理解为他们是高配版的凡人。
    地灵诞生于海洋，基本上都是无形无影，如他所说，每只灵需要修炼百年才能被人肉眼看见，万年之久才可能化为实体，形状不定，或许是动物，植物，又或许是人形，也是一种自然生物。
    地灵生性善良温顺，天真纯洁，简单干净，是神明之下最纯粹最弱小的生灵。
    自太阳诞生后，本源世界中不少，就连空庭也孕育着十来只人形的，月亮神殿那些没有实体的小鹿仙鹤也是地灵，几个神殿中地灵最多的是时间的灵岭，各种各样的超过千百来只。
    末世后，除了神殿被神力滋养保护起来的地灵们，其他地方的地灵几乎就像是灭绝了一样。
    当时，他们以为是地域受污染，生灵之气不再纯粹，都消散在天地间了，后来末世稳定，地灵自然也有，却只出现在空间中，无形无影，少得可怜，极其稀有。
    这群辐灵几乎是被病毒等等污秽腌的太阳都认不出来，甚至因为那些力量凝聚成了实体，难怪堕神说是超自然生物。
    顾鸢等人握紧音玉，听着秋别逸说着地灵的来历后，拳头都握紧了，变种讨厌人类也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过去的污染，只不过没有这群辐灵那么惨，他们没有被束缚在这方天地中。
    择墨握紧茶盏，白纱被眼泪浸湿。
    “实不相瞒，我是地灵中少数成人形，并且算年纪小的。”
    “自诞生就生活在暮云，化为人形后便经常前往人间游玩，一场意外被困在某个空间中没有受到污染，等我回家后，暮云变成了一片废墟，海洋中生物变成了变异的怪物，无数地灵成了没有神志的魔，我们被侵入的怪物们大规模的屠杀。”
    “地灵没有身体，他们的死去就等于是被消散在世间归于尘土，可受到污染的地灵连归于尘土的资格都没有，消散在肮脏的空气中。”
    “我是当年万千地灵中唯一一只有拥有神志的灵。”择墨轻声说，“地灵万年成型后第一年为一岁，当时我才两百多岁，是地灵化形中最小的一批，而与我相熟的朋友长辈全死光了。”
    “知道为什么我是化形中是最小的一批吗？”择墨自问自答，“因为自从外界科技的发展，核污水排入海中，冰川融化，地灵便越来越少，到最后我竟然成了最小的那一批。”
    众人皆是一愣，秋别逸听到这里闭上了眼。
    暮云是地灵中比较出名的聚集地，不少海洋中诞生的地灵没有选择离开海洋，而是进入暮云这个天地化成的自由维度中。
    与辐灵所在维度世界、臻清他们历练的资源空间不同，他们与孟意青龙所生活的浮空岛一样，是对外开放没有限制的维度。
    当然，地灵所生活的地方很多，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暮云，泽沐，冰原这三大地域。
    暮云中少说也有成千上万的地灵，按照择墨的说法本源世界中的地灵可能已经死了大半，为数不多的被堕神用某种方法召集起来，圈在了这一方维度小世界中。
    择墨永远忘不了，他离开那个空间后看见自己的家园变成废墟，与他们交好的生灵们被感染侵入暮云，地灵的自己太弱小，没有办法抵抗，而其他被污染的灵虽无神志，却统一将自己保护在其中，最后朋友长辈一个不剩，自己也在逐渐被同化，他无助绝望的坐在废墟中。
    “我知道也有不少人类是无辜的，但我们地灵不无辜吗？伴天地而生，善待世间万物，我们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择墨压下心中滔天的恨意，语调平淡的道，“过去我有多喜欢人类，现在我就有多恨。”
    “所谓祭司，就是我这个并没有完全成为辐灵的灵，我体内依旧还存在着一小部分干净纯粹的生灵之气被陛下封存在体内，这也是我能与母树共鸣的原因。”择墨说。
    “月厘虽是祭司，但也异能与母树的力量相近，比较纯粹罢了，实际上整个辐灵一族的祭司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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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缇娜x择墨）
    缇娜和闻人曦是一同诞生的，他们是母树和堕神所创的孩子。
    刚诞生的时候他们就被堕神赋予了传承记忆，集合了人类异种的所有记忆。
    他们的诞生就是为了凝聚所有辐灵，统领他们，让他们成为一个完整的种族，有了底蕴根本，为了复活堕神的爱人，漓矜。
    外界末世开始的那天，缇娜和闻人曦被堕神吩咐去抓那些被感染没有神志的地灵。
    两人分开行动，她先去了暮云，在前去的路上她已经收了一些小型地域的地灵们。
    缇娜进入暮云的一时间就禁止了不停入侵的怪物们，她左右打量着四周，发现周围居然没有乱窜的灵，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缇娜一直向前走，直到她来到了地灵们真正的居所，这里是一片废墟。
    破碎的砖石、倾圮的墙壁、荒芜的杂草，还有一片灰烬和被焚烧过的痕迹，废墟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压抑窒息。
    夕阳下的废墟显得更加凄凉，破败不堪的建筑被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斑驳的影子，四周安静的让她觉得瘆得慌，直到她看见了一片血色。
    被感染到的灵都变成了血色，他们围在一起，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有实体的地灵们在最外围，接着是只有形无实体的。
    她飘起来，在一片血色中看见了一道白色的点。
    缇娜愣住了，她压制住那些只要自己一靠近就躁动的地灵们，逐渐向里走，那是一只没有被感染，干净纯粹的灵。
    一只漂亮的男灵。
    这是缇娜对择墨的第一印象。
    这只漂亮的地灵坐在废墟中，手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无助绝望的看着四周，在缇娜的视角看去那就是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感知到自己过来才红着眼睛看向她。
    缇娜眼睛一亮，哇哦，这里居然还有一只没有被感染的灵，好漂亮啊。
    于是她走上前捏住坐在废墟上的地灵的下巴，“你叫什么？”
    “诶，别哭了。”
    缇娜抬手给他擦眼泪，第一次有点不熟练，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直接被她抹红了一块。
    缇娜：“.........”
    缇娜放弃了，她晃晃一直盯着自己的灵，“喂，听得见吗？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眸看着四周，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中找到了点能适用的话，“这样，你说一个字，我帮你杀一只怪物怎么样？”
    果然，那只地灵终于动了，缇娜挑眉，露出一抹浅笑，“收收你的眼泪，我带你去报仇。”
    那只地灵握住自己的手腕，声音沙哑，不过缇娜觉得很好听。
    他说他叫择墨。
    择墨因为贪玩，一不小心跌入了一个空间中，等他出来时天已经塌了，他的家园被毁，朋友长辈为了保护自己全死了，他翻遍整个家园，东西都毁尽了，在某个角落找到了这个布娃娃，那是自他诞生后就照顾自己的一个长辈送给自己的一岁生日礼物。
    他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看着保护自己的灵们消散了一群又一群，眼泪都流干了，从悲痛到愤恨，无助绝望，到最后的麻木。
    又一个夕阳，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人定住了所有怪物，压制住躁动的地灵们向他走过来，告诉他帮他报仇，择墨握住缇娜的手腕，沙哑的开口，“择墨，我叫择墨。”
    缇娜说到做到，收了其他灵，带着择墨离开暮云前杀了六只。
    择墨看着倒下的几只庞然大物，眼泪又下来了。
    缇娜：“？？？”
    缇娜看着眼前安安静静掉眼泪的灵，低声问，“你要如何才不哭？”
    择墨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她的怀里。
    缇娜轻轻的拍了拍择墨的屁股，“唉......好吧，你说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好吧？”
    择墨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肩窝。
    只因为那一蹭，缇娜切了一路的菜，啊不是，杀了一路的怪。
    缇娜将他带回母树下时，醒来的‘恶’盯着她怀中的地灵愣了两秒。
    闻人曦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灵，“活的？”
    缇娜掂了掂不肯下来的择墨，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你眼瞎啊？瞧瞧这白白净净的灵，真漂亮。”
    在他们眼里失去理智的地灵又是死的，闻人曦翻了个白眼，并未多言。
    就这样，所有地灵被神树和堕神的力量结合，变成了辐灵。
    一群灵被送入维度空间，闻人曦嫌弃的抱着晕过去的择墨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缇娜转身离开。
    缇娜留在母树前站了许久，她问，“父神，我为什么看见那只灵的时候会觉得心跳加速？”
    有过两次经验的‘恶’：“.........”妈的，又来了一个恋爱脑。
    出于职责，‘恶’还是回答了她：“你喜欢他。”
    缇娜歪头不解。
    ‘恶’：“自己翻传承记忆。”
    缇娜‘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自诞生就不太明白什么叫做情，闻人那个家伙冷的像个冰块一样，像个机械一样建造着维度空间，而她则是坐在母树上百般无奈的看着周围，无趣极了。
    堕神赐予她的记忆中包含了七情六欲，但她不懂，可当她飘在废墟之上，看清这只被万灵保护着的灵时，她平静已久的心脏第一次哐哐的跳动，她在堕神一股脑给她传送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刻。
    叫做一见钟情。
    缇娜在意识到后又抱有对着这份情感的好奇靠近他。
    择墨接纳了她，包容她，终于缇娜明白了喜欢，明白了爱。
    缇娜抱着自己怀里熟睡的人想：
    我爱你。
    还有谢谢你。
    （阿清和秋秋的番外晚点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因为今天要收拾东西，该死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