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扶着孟允从梯子上下来，“贴的真好，待会奖励一颗巧克力。”
    孟允颇有点哭笑不得，这是把她当小孩哄了吧。
    刚从外面进来的叶臻恰好听到，闹着，她也要吃巧克力。
    叶臻年纪小，叶行舟向来不准叶臻多吃巧克力，没人提起还好，一旦听到，叶臻也闹腾着要吃。
    叶臻上次吃巧克力还是圣诞节那天，叶行云寄过去的盒子里有巧克力糖。
    鉴于是圣诞节，叶行舟也就没拘着她不让吃。
    距离那次，叶臻也有一个多月没碰巧克力了。
    林里逗她，“巧克力是姐姐贴窗花的奖励，那臻臻做了什么可以得到奶奶的奖励呢？”
    叶臻绷着张小脸蛋，状似思考，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我贴春联了。”
    林里和孟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笑意。
    “臻臻，外面的春联可是爷爷和爸爸贴的，你可不能撒谎。”林里轻轻刮了一下叶臻的小巧鼻子。
    叶臻认真道，“父债可以子偿，那我也可以继承爸爸贴春联的功劳啊。”
    孟允和林里都被叶臻的童言童语逗笑了。
    “臻臻，父债子偿是道德层面的，法律可没规定，所以父母的错不是必须让孩子来承担的。”林里耐心地和叶臻解释。
    孟允第一次意识到，林里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女子。
    叶臻一脸迷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可以继承爸爸贴春联的功劳吗？”
    即使迷茫，叶臻还是不忘用功劳换巧克力。
    林里捧着叶臻的小脸蛋，笑道，“可以，小机灵鬼。”
    当天晚上，吃晚饭，孟允白天升起的不好预感成真了。
    叶宅每到过年，都会让其他佣人回家，只留下一个佣人发三倍工资，而今年留下的是李嫂。
    吃饭的时候李嫂是和她们一起的，饭桌上林里问起了她们的新年愿望。
    说到愿望，叶臻很兴奋，手里拿着小勺子一个激动把碗里的饭不小心挑出来了一点，“今年我要许两个愿望。”
    老父亲叶行舟把叶臻手舞足蹈的手拉下来，免得手里的小勺子不小心戳到自己，又默默抽了张纸把桌上叶臻弄出的饭粒擦干净。
    听到叶臻要许两个愿望，也只是温和地笑着，竖起耳朵准备倾听。
    “那臻臻的愿望是什么？”林里眉眼含着笑。
    “第一个愿望，我想要好多好多的糖，”叶臻用小手比着她认为的好多好多，“吃不完的那种。”
    “第二个呢？”
    “我想要个妈妈。”
    叶臻天真的眼睛里写着满眼的渴望，却没发现，她的一句话让桌上的所有人沉默了。
    孟允将桌上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疑惑，为什么每次她见叶臻身边永远都是叶行舟这个爸爸在身边。
    要不是因为工作忙的话，明天就是春节了，怎么样也会回来的吧，然而这一整天她没看到叶臻的妈妈，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桌上人的反应更加让孟允确定，叶臻妈妈恐怕是什么难言之隐，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孟允也很有分寸，即使好奇心到达了高潮，她也没问。
    叶行舟脸上的温柔不复，抓着叶臻的手，眼神偏执得可怕，“你有妈妈。”
    抓着的手有点紧，叶臻吃痛，但她很聪明，感受到爸爸的情绪好像不对劲，也没有说话，纯真的眸子注视着他。
    林里瞥到叶臻吃痛的小表情，连忙开口，“行舟，你抓痛臻臻了。”
    闻言，叶行舟像是从什么噩梦中醒来一般，松手。
    叶行云凑到孟允耳边，似喃喃般说了一句让孟允格外心疼的一句，“臻臻的妈妈难产去世了。”
    孟允一怔，以后叶臻知道到了该有多难过啊！
    叶行舟松得虽快，叶臻白嫩的小手上还是不可避免留下了红痕。
    “对不起，是爸爸不好，弄疼你了。”叶行舟的语气很轻，轻到孟允觉得脆弱的地步。
    叶臻没哭反而用俏皮的语气笑着说，“那罚爸爸赔我好多好多糖。”
    “好。”叶行舟很快恢复了过来，重新戴上那张温和的笑脸。
    见到这一幕，林里忙转移话题，“允允你呢？”
    孟允反应了一瞬，才明白林里问的是新年愿望，“我？我希望高考能有一个好成绩。”
    “这个愿望好，奖励一只鸡腿。”林里指使叶行云给孟允加鸡腿。
    “不夹，话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叶行云淡定地吃着自己的饭，在饭桌下的腿突然被叶淳硕踢了一脚，“快夹。”
    孟允憋着笑意，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饭桌上的气氛又恢复了过来。
    迫于两老的压力，叶行云还是夹了个鸡腿放到了孟允碗里。
    孟允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软软道，“谢谢哥哥。”
    叶行云也扬了扬嘴角，“就知道看热闹。”
    孟允没说话，只是笑着。
    “你们怎么没一个人问我的新年愿望。”林里娇嗔着，举手投足间还带着少女的影子。
    这足以见得，叶淳硕把她保护得有多好。
    “那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叶淳硕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手上却不断往林里碗里夹着她喜欢的菜。
    林里的眼神放到了叶行云的身上，“当然是希望某个单身的能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
    ‘某个单身的’抬头，“那你的愿望过几天就可以实现了。”
    林里怔了一下，丢下筷子，抓着叶淳硕的手，“叶淳硕你儿子是那个意思吗？”
    显然，叶行云这个消息的威力不亚于往桌上丢一颗炸弹，所有人都被炸懵了。
    孟允懵了一会，随即而来的是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跳，恍若窒息般的呼吸。
    她木然地看着桌上的所有人都为此高兴，连叶臻都在兴奋地问“我要有小婶婶了吗”。
    只有她，高兴不起来，甚至很难过。
    在这一刻，热闹是他们的，而她，只有苦涩。
    孟允的鼻尖倏然有些发酸，一定是因为感冒没好全对吧。
    接下来孟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扯着微笑跟叶行云说“恭喜”的，也不知道怎么吃完这顿晚饭回到房间的。
    她躺在床上，眼泪汹涌地溢出眼眶，砸湿了脸颊两旁的枕头。
    孟允才回过神来，她喜欢的人有女朋友了。
    而这个人，不是她。
    这是一个多么可悲的事实。
    明明最初在医院察觉到自己第一次心动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不要喜欢叶行云，可是她还是无法违背自己情感。
    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很平常的地点，那么一眼就喜欢上了。
    孟允的渐渐呜咽出声来。
    是她忘了，叶行云身边永远不缺女生，是她自以为是，她没见过叶行云身边的女生就以为他不会有女朋友。
    他就是个渣男，叶行云是渣男。
    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再也不要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