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人不多但展示的作品一点也不少，那位学长的画还不知道排在哪呢。
    反正还有时间，两人边走边看。
    这是一个绘画与雕塑的展，主题孟允和胡映雪都没注意看。
    一眼望过去展厅的作品绘画类的比较多，各种风格的几乎都有，而雕塑好像只有那么八九件。
    孟允和胡映雪停驻在一幅国画面前。
    上面画的是一棵柳树长长的枝条随风摇曳，轻拍湖面，点起的水纹荡漾开来。
    柳树下有一张长椅，一位穿着素色旗袍的女子坐在长椅上。
    她头发盘在脑后，一只海棠花的簪子插在发间与旗袍上的海棠花交相辉映，让人眼前一亮。
    双腿交叉折叠，露出白皙的大腿，腿上放着一把琵琶，纤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宽大的倒大袖往下滑落几寸，玉臂莹白如雪。
    “真好看。”孟允不由轻声感叹。
    树下的女子明明只露了小半张侧脸，却让画外的看客迷了心，觉得画中人一定是位顶顶漂亮的美人。
    “嗯，我们往前走吧。”胡映雪也承认这幅画好看，但她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温鸣舟的画。
    孟允无奈一笑，“好。”
    两人继续往前。
    “孟允？”身后响起一道略显迟疑的女声。
    孟允回头，杏眼渐渐浮起诧异。
    ……
    艺术展外有一家小小的咖啡厅，里面放着孟允听不懂的法语音乐，法国是公认的浪漫国度，孟允虽然听不懂，却也觉得这歌声轻缓而浪漫。
    孟允白嫩的手指间捏着一柄咖啡勺，不紧不慢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放下勺子，微抿了一口，咖啡浓郁醇厚的香气与苦涩的味道让孟允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些。
    其实孟允并不如表面平静，她为自己选择了退路也不是没想过再见到故人，但在她的设想里见面不会是短短一年的现在。
    而是十几年后，好不容易的休假日忽然在某个城市惊鸿一瞥，看到十几年前的故人，然后上前打声招呼，微笑着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瓷白的咖啡杯放在相配套的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孟允眼睫微抬，视线落在对面。
    她实在没想过她们会在这种情景下再见面，更没想过见面的时候还会有另一位她不认识的男人在场。
    孟允打量了两眼，记忆重新苏醒，她竟然觉得钱若空旁边的男人有点眼熟。
    仔细回忆了一遍与钱若空有关的记忆。
    想起来了！
    她确实是见过的。
    就高三她陪赵立宵买东西那一次，她在商场看见钱若空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巧笑嫣然。
    一年前男人那张侧脸与现在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重叠。
    这分明就是她记忆里的人。
    “允允，好久不见。”钱若空率先打破平静。
    她还是孟允记忆中的样子，优雅清冷，一见就知道是世家大族的小姐。
    不过，她身上好像有种说不出的变化，很细微，是一种熟悉却暂时想不起的感觉。
    孟允垂着眼，慢慢搅着咖啡一圈又一圈，“是好久不见了，若空姐。”
    孟允搅着咖啡的动作其实是不礼貌的，但钱若空并不在意。
    她抬手向孟允介绍她旁边的男人，“这是我老公，谈奚。叫她谈哥就好。”
    孟允手一顿，咖啡勺碰在杯壁上，又是一声响。
    随即她从善如流地抬眸，“谈哥好。”
    这位谈哥看起来有点沉默，听到孟允的打招呼也只是淡淡地点头，没有接话。
    犹豫了几秒，孟允还是忍不住开口，“若空姐你……”
    她想问你怎么结婚了？
    什么时候分的手？
    为什么分手？
    孟允知道林里其实对钱若空挺满意的，否则也不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老打电话给叶行云，提点他要记得送礼物约会。
    虽然不知道钱家对叶行云是否满意，但依据她高三两人都没分以及叶家的态度来看，至少不是反对的。
    按照正常的发展，今年应该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三年，双方的家长应该已经见过面了，接下来就是家长催婚。
    但现在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钱若空竟然结婚了，还是在这短短的一年里和别人结婚。
    孟允想问，但人家老公在跟前，她不好再问关于前男友的问题，于是孟允没能问出口。
    “我和叶行云一年前就分了。”
    孟允没想到钱若空会主动提及这个问题，她诧异地看向谈哥。
    钱若空轻笑了一声，“我的一切，他都知道。”
    孟允反应了一会，才明白钱若空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谈哥。
    一旦接受叶行云和钱若空是一对的这个设定，孟允很难改过来，至少现在挺不习惯的。
    “我能问问原因吗？”孟允时不时看谈哥一眼，措辞小心。
    钱若空笑了笑，她早就看出来了孟允喜欢叶行云，当然叶行云也喜欢她，毕竟对她的特殊只要是见过他以前样子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居然分开了。
    在她看来孟允即使上了大学叶行云也不会因为地理上的距离而疏远。
    所以当她去年年末从于之和嘴里听到两个疑似闹掰的消息很是惊讶。
    自从那一次见过叶行云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了，他就像消失了一般消息少得可怜，而她为了她和谈奚的事一直和家里反抗。
    如今，她算是得偿所愿了。
    钱若空侧脸看向旁边，谈奚心有灵犀视线正好看过来。
    钱若空勾唇一笑，窗外的阳光打在侧脸上，幸福美好。
    孟允看到，沉默寡言的谈奚默默掀起一个小小的唇角回应，默然的眼睛带着淡淡的亮光，多了几分温情。
    她确实对不起叶行云，是她算计了他，她不介意帮他一把。
    钱若空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口感绵密，奶香四溢，“我和他其实是合作关系。”
    孟允怔住了，是她想的哪样吗？
    “什么意思？”
    这一年孟允很少想起叶行云，好像他已经是记忆里熟悉的陌生人了。
    但，自欺欺人对孟允而言欺的别人从来不是她自己。
    她只是选择性遗忘，是逃避，更是在意。
    而现在，孟允忽然摸不清去年的告白里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