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孟允喂他吃粑粑柑的时候他也不敢分心去看她。
他没看孟允却也能从孟允喂给他的频次猜到，孟允把大部分的粑粑柑喂给了他。
“不用喂我了，你自己吃吧。”
“哦。”
孟允低下头去，手上是一个新的耙耙柑。
她本来也不打算喂他了。
刚开始投喂的时候很新鲜，挺乐意的，喂了一整个后那突然冒出来的兴趣渐渐消失了，也就没那么开心了。
孟允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矛盾的。
她认为自己是有耐心的，比如对学习或者是一些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她都能坚持把它做完。
但在一些事情上她又表现得格外喜新厌旧。
例如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艺，琴棋书画她样样都学过，可样样都不精通，她妈妈还说别人家的孩子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呀，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还比如，花。
叶行云说过每天送她花，花这种东西她确实喜欢，偶尔见到还会比较惊喜，可一旦天天摆在面前又会因为花没养好几天就凋谢了或者看腻了觉得不好看了而感到厌烦。
孟允挺有自知之明的，但她也摸不准自己的性子。
大抵人都是矛盾的吧。
耙耙柑的果肉是清甜的，吃着不会腻，偶有一两个还带着点酸。
正好孟允不太喜欢那种甜得发腻的水果，尤其不喜欢苹果，这偶尔的一两个有点酸的耙耙柑对于她而言就像开盲盒一样，让人忍不住好奇下一个是什么。
不知不觉孟允已经吃了三个了，加上孟允在摊子上试的那一个，短时间内她已经吃了四个。
可见喜欢。
没什么气味的车内慢慢弥漫上一股清新的柑橘香味，味道很淡，却十分好闻。
孟允无意识地抽动了下鼻子，嗅着空气中的柑橘清香。
手上剥着粑粑柑，心里想着这味道挺好闻的，下次可以考虑买类似味道的香熏或者香水。
“允允。”
“啊。”孟允慢吞吞地抬头，缓慢的动作显得有点呆。
“吃了几个了？”
“第三个。”
“少吃点，回家还要吃饭。”
孟允顿了一下的动作重新继续，“哦。”
她把剥下的皮扔进车内的小垃圾桶里，“哥哥，你不觉得你像一个人吗？”
回市区的路上车子几乎没有，也是，谁还会在过年的前两天往市区跑呢。
于是叶行云听到孟允这忽然而来的一句话，从前面的镜子里看了孟允一眼。
“像谁？”
“我爸。”
说完不待叶行云反应孟允倒是先忍不住笑了。
“你是想说我管你管得紧？”
孟允停住笑声，眼神惊异地看他。
“哇哦，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叶行云默了默，“夸张了。”
孟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然后看见叶行云的侧脸，莫名的，孟允觉得此刻叶行云的脸色肯定是一言难尽。
“不喜欢我管着你？”叶行云轻声，像是怕惊扰到窗外呼呼的寒风。
车内一静，淡淡的柑橘香始终围绕在两个人的周围。
叶行云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攥得格外紧，就好像他一松手下一秒黑色皮质的方向盘上就会出现几道指痕。
“没有。”
孟允声音也很轻，似是怕叶行云没听见她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以前孟允确实很讨厌有人管着她，连她妈妈那些关心的叮嘱有时候她都不耐烦。
可再也听不到妈妈的啰嗦之后她竟会怀念她以前所厌恶的。
再后来，身边连一个管她的人都没了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如此淡薄，宛如一滩死水，偶尔下一场雨掀起点点涟漪之后又是长长久久的平静。
自己的生活也变成了重复的时钟，始终在向前，却也始终在重复。
这种感觉并不好。
所以，现在即便她会抱怨叶行云管得多，心里却不会再有任何的厌烦。
一开门，孟允换了鞋就往沙发上一瘫。
叶行云提着东西晚一步进来，把门关好，手上的袋子放在地上，换了鞋又重新提上。
一进客厅就看到了毫不顾忌形象瘫坐在沙发上的孟允。
“累了？”
孟允枕着抱枕，没睁眼，“嗯。”
她本来就是一个逛街不到半小时就会觉得累的人，这次去逛集市居然逛了快两个小时。
去的时候兴致勃勃，逛的时候也不觉得累，但一回家看到沙发忽然一股疲惫感涌了出来，就想往沙发上一躺，万事不理。
“中午想吃什么？”叶行云把袋子放到茶几上。
绕过去，蹲下来轻轻碰了碰孟允的脸。
孟允没说话，动都没动，看似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但叶行云知道她在思考。
孟允有个小特点，一旦累了她说话就特别慢，脑子像是灌了浆似的，运转起来很慢。
因为要到叶宅过年，孟允冰箱里的东西不多，几乎是吃一天买一天的菜，今天早上做早餐打开冰箱看了眼，还有几瓶酸奶，一盒紫衣甘蓝，和几袋冰冻水饺。
好像还有点水果。
这个她没留意。
“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吃水饺吧。”
孟允趴在枕头上声音软软的，无端让叶行云想起路过的一家猫咖，车子停在红绿灯的路口，无意间偏头。
路边的猫咖关着厚重的玻璃门，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一只白色的猫趴在窗边的小窝上，猫眼微眯，惺忪慵懒。
这会的孟允就像那只被太阳晒得舒服了的猫，懒懒的，如果身上有毛叶行云一定毫不犹豫地上去撸一把。
“好。”
叶行云摸了摸她的耳尖，起身。
从冰箱里拿了饺子，起锅，放水。
在等待锅里水开的间隙，叶行云把饺子拆开。
一盒饺子看着包装很大，可是拆开没有多少。
他拆了三包。
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有水果、酸奶，叶行云打算再煎个鸡蛋，拌个沙拉。
锅里的饺子还在煮，他去外面的冰箱拿东西。
一出来，就见孟允拿着个柿子过来。
“允允，快吃饭了。”
“我知道”，孟允将手里的柿子藏了藏，“可是我想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