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真不愧是惩戒部吗……
沙利叶刚走进休息室就不禁感叹道。
部长和组长的管理手段严格,没有人敢怠惰,不然他们迎接的可能是无情的惩罚甚至是被辞退。
上班的时间才刚到,休息室里就已经熙熙攘攘的,忙碌的文职们四处奔走,认真负责着自己的分内工作,包括又不限于:运送资料报告,检查公司设施能否正常运转,打扫走廊等等等等。
而沙利叶完全不受这热火朝天的气氛影响,我行我素地瘫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想打个盹。
昨晚亡蝶葬仪在自己脑子里嚷嚷了好久,导致自己都没睡好。
烦的诶,迟早掐死它。
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的时候,一片阴影落在身上,是有人走了过来还戳了戳自己。
“诶呀,有事快放……怎么了啊……”
沙利叶很不爽地爬起身,结果面前的正是黑着脸的安吉尔,于是默默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朝他鞠了个躬。
“这不是我亲爱的组长吗,早上好呀……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
“……早上好,现在,立马去工作。”
“这就去!”
沙利叶麻溜地跑出了休息室,安吉尔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个……安吉尔呀,你去对那个新的异想体进行压迫工作,编号是……是t-01-21。”
主管略带扭捏的声音从耳麦中响起,安吉尔微微挑眉,感到很奇怪。
除了镇压考验和异想体时,主管平时都是用广播的机械音来给员工下达工作指令,并不会亲自使用耳麦来安排工作。
哦对了,差点忘了沙利叶那个例外,不知道主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他情有独钟,很喜欢直接对他下达指令。
“咳咳,就由你来当第一个实验者啦!”
他刚想询问些什么主管便直接挂断了连接,只好作罢,走到一个看起来较为崭新的收容单元前。
站在门前,安吉尔就听到了一阵像是昆虫下颚摩擦的声音,这令他很不舒服。
将门打开,里边的异想体身穿军大衣,头戴老式钢盔,身后带着行军包,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脸上戴着的防毒面具遮挡住了它的面容,不过从身形来看,对方应更偏向于男性。
“哦,你好,你还是我在这里碰到的第一位活人,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它很快意识到收容单元内来了人,微微欠身,朝着安吉尔挥了挥手,安吉尔没有回话,笔尖在纸上飞快扫动,记录着它所说的话以及对它的一些判断。
防毒面具并不会影响它的视野,相反,它能很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入侵,再根据它的穿着进行推断,它的职业似乎是一名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之类。
“你猜得挺接近了,不过我跟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可不一样,我是一名光荣的军士!”
安吉尔手里的笔顿住了,终于是抬头正视起了它。
它这句话会得罪好多收尾人吧,不对,它怎么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你肯定是在吃惊我为何对你写的具体内容了如指掌吧。小粉帽子,你大可不必这么害怕我,我现在不会伤害你的,还有,我叫西里·哈登。”
“……好的。”
尽管它对自己的称呼让安吉尔很不爽,但自己没必要跟这些怪物生气。
“那么,先生,请叙述您的故事,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会动用些手段让您开口。”
尽管安吉尔并不想这么威胁对方,但无奈是压迫工作,自己必须采取一些不温柔的措施来刺激它。
希望它不会因此恼羞成怒,安吉尔警惕地看着它手里端着的步枪,尽管枪的型号较旧,但如果毫无防备的被打中会很痛的。
但它只是思考了会儿,语气略带严肃地说道:
“你不要用‘您’来称呼我,显得我好老,我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好的,哈登先生。”
“你不知道什么是名字吗?”
“……知道,西里先生。”
“别加先生。”
“…………”
安吉尔皱起了眉,他在这个异想体的身上看到某个人欠揍的影子,于是开始搜索着脑中的管理守则。
压迫工作可不可以殴打异想体以达到刺激对方情绪获得能源的目的?
但很可惜上面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不清楚,安吉尔轻啧一声,拿着笔记录他们刚才的对话。
他很反感对方身上的异味和时不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奇怪声音。
它好像看出了安吉尔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嫌弃,不满地抱着枪,准备转个身。
谁知它的动作让安吉尔一惊,闪到一旁,紧张地看着它手上的老式步枪。
“放轻松,我调整个姿势而已,你可真敏感。”
异想体也被他的一惊一乍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枪差点没拿稳。
防毒面具明明将它的脸挡得密不透风,但安吉尔似乎能从它的脸上看到嘲讽的神色。
安吉尔烦躁地摇摇头,无意识地握紧手上的笔。
“所以,方便透露您的故事吗?”
“当然方便,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是迷路了,在那场茫茫的雾霾中与同伴走散。
我知道你听到这里可能会觉得很可笑,但这是有理由的!
身上所有的导航装置和跟踪系统都完全不起作用,我就像被遗留在了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
那场雾真的很诡异,远方总是响着震耳欲聋的炮火声,而在雾里待久的人无不吐得昏天暗地,然后莹绿色的液体从他们身上你能想到的所有孔洞流出,这真是恶心的。
我因为戴着防毒面具而幸免于难,别小瞧这个老伙计,它虽然看上去过时了,但效果真的很好。
我就漫无目的地走在大雾中,时不时探出触角搜寻同伴的气息,但我最后还是放弃去寻找他们了。
因为我发觉我似乎忘了什么,但已经太晚了,我惊恐地发现同伴的面孔和信息,出任务的目的,包括我的身份,都想不起来了,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我从昏迷中醒来,身处此地之时,我也只记得那场雾和我的名字,我总是在想着:
我到底该去哪,该干什么。”
安吉尔听完后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眉头皱得更紧。
怪不得总有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儿,原来是它在雾霾泡出来的!
还有在门口就能听到的声响,再加上它无意透露出的只言片语,这家伙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害虫……?”
安吉尔越想越心烦意乱,嘴里不禁念出了都市人对他们的蔑称。
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对方,它发出低声嘶吼。
一节类似于昆虫肢干的关节从军大衣底下探出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了枪,悄悄瞄准对方并扣动扳机。
尽管安吉尔已经看到了它的小动作,但还是慢了一步,子弹擦着他的脸飞过。
安吉尔踉跄着差点直接跌坐到地上,他扶着墙稳住身子,抹掉了脸上的血,子弹擦过的灼热感和刺痛勾起了应激反应,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咬着牙,将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眼看向对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但对方并未展现出逃离收容设施的意思,受异想体管理守则的制约,他无法在收容单元内用月光手杖反击。
枪械特有的硝烟味弥漫在收容单元里,让安吉尔越发的烦躁,加快了工作进度。
异想体也被自己的那一枪吓到了,它偷偷地把昆虫的关节收回,恢复了常态,小心翼翼地瞄了安吉尔一眼,弱弱道:
“真是抱歉,是我失态了……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