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听到netzach沙哑的声音,主管在桌上翻找出一个干净的杯子,然后盛满水,十分贴心地递给了他。
对方看着面前的水,微愣了会儿,叹了口气,将杯子轻轻推回到主管胸前,撑着沙发站起身来,黄褐色的眼眸含着无奈,低着头,重新打量起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虽然但是,主管不应该这么矮的吧……明明觉得,他应该和自己差不多高来着?
他伸出手来,迷迷糊糊的在额前比了比,又弯下腰来压低了主管的脑袋。
“你不喝吗……喂你做什么?”
主管不悦地躲开他的手,又看着被推回的杯子上水面的漩涡发愣,随即也抬起头,黑色的眸子似乎暗淡了下来,低声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主管。”
见黑色猫猫情绪低落下来,netzach手足无措地收回了手。
“……唉,不是……你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只是个被塞入一团大脑的铁皮盒子……
就算喝了水我的发声部件也不会好起来,毕竟应该早就被脑腓肽给腐蚀的差不多了吧……”
netzach不知想到了什么,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机械地拍了拍主管的脑袋。
“怎么可能会不合格……我想你明天又会干些了不起的大事,呃……也没那么了不起,但是安吉拉和其他sephirah都会把你夸到天上去。
之后我的部门又会出点什么事故,又有人会死,又有人会疯掉,又有人变成终身残疾……”
他又回想起了员工们的惨状,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高举着手,愣愣地将手指张开,再重新握紧成拳,像是要抓住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很可惜,除了空气,他什么都抓不到。
“然后hod又会过来安慰我,yesod又会因为我没遵守那些狗屁规则而训斥我,malkuth又会用类似‘让我们明天更加努力地工作吧~’这类的话来鼓励我……”
“没人会说是我的错,但我很清楚就是我的错!”
吼出这句话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撑着脑袋,好让自己不会因脑子昏沉而昏迷在主管面前,又絮絮地嘀咕着:
“我每一天都是如此,往复寻常。它由死亡开始,又由死亡结束。”
主管先是被他的歇斯底里吓得差点没拿稳杯子,将碍事的杯子丢回桌上,然后再尝试揉揉netzach的头来安抚他。
“别这么悲观啊,大家都有在关心你不是吗?至于yesod……毒蛇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懂吧?”
“呵……谁要懂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大家只不过是在怜悯我这个废物而已,人们都是自私的……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目的……”
netzach扭头躲开了主管的手,见对方还是不死心,干脆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好让自己说话不会被他的小动作所干扰。
手腕……netzach的皮肤好苍白,而且……
主管呆呆地看着他衬衫衣袖下露出的白得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手,netzach也察觉到了主管的异样,赶忙收回了手,将袖子拉上,好遮挡住手腕静脉处密密麻麻的针孔。
他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袖子,边掩饰心虚道:
“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公司会发给员工小剂量的脑腓肽等药物……
脑腓肽能让他们变得对外界的刺激不那么敏感。”
“……确实不知道……既然有副作用为什么还要发给他们,这不是要害死他们吗?”
一想到自己对此毫不知情,主管就顿时感到一阵郁闷。
安吉拉一直都对他隐瞒了许多黑暗的事实,或许就像之前“b”说的,她真的要对自己或是公司不利?
“害他们……哈,想想看,如果和你一起吃午饭的同僚突然死掉了,被撕成了无数碎块,谁又能若无其事地清理他的尸体呢?
你能责怪他们吗?你能因为他们吸食脑腓肽责骂他们吗?”
不能。
主管低下了头,张了张口,还是选择了不出声,把到嘴边的反驳给咽下去。
“大家都像鸵鸟一样努力地把自己的脑袋藏在沙地里。”
他立马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但也只是继续沉默着,然后抬起脑袋,盯着netzach衬衫上缺失的一颗纽扣盯得出神。
好像自己缺失的自我。
“他们可能看起来很精神,但实际上谁都不太好。”
netzach将脑袋靠在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一直在想我会怎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