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哌卡因,我知道你对镇压工作很感兴趣...但是能不能不要过于激动了?”
安吉尔和罗哌卡因收拾完了中央本部的靛蓝色正午。
因为现场实在是过于血腥,再加上最近明显不那么好的风言流语的数量增多,安吉尔不得不用尽量委婉的语言向罗哌卡因提出了建议。
罗哌卡因慢条斯理地擦着镰刀,直到光滑的刀片能映出她的脸,她闻言转过头去,既没答应,也没反驳。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镇压作风变得越发偏激,但她又无法控制,只要一进入镇压状态,她的身体和神智就不归自己所管,在慢慢地被雇佣兵接管。
那个雇佣兵能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确切的悬赏目标,便会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所用手段又以残忍出名,镇压现场肯定好看不到哪去。
罗哌卡因明白这些,她从不轻易做出承诺,瞥了对方一眼后自顾自地走掉了。
安吉尔无奈地站在原地,他回想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但无论怎样绞尽脑汁,仍不知道是哪个词得罪了对方。
*
收容单元的地板上铺满了以大树为中心的绿油油的草坪,而芬利正兴致勃勃地沿着草坪上的小花,走到了大树的跟前。
她记得昨天来到这里时,还没有那么多生机盎然的花花草草。
是新长出来的吗?
青草的芳香萦绕在身边,使她感到身心舒畅,尽管昨天已经见过了面,但还是不由得对眼前的大树起了浓厚的兴趣。
“午安,又见面了呢,你是来寻求祝福的吗?”
那甜美轻柔的声音如一阵微风,挠得芬利心头痒痒的,她也不自觉地想将声音放轻。
“午安!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我并无需求,感谢您的关心!”只是这对她来说过于困难了。
寄生树被她激动的声音震掉了几片叶子,但老练的它显然不会因此撕破脸皮,仍然轻声细语道:
“哦,是的,活泼的孩子...但人们往往难以发觉自身的心病,你或许也是其中一员...相信我,你需要祝福的帮助。”
芬利闻言微微蹙着眉,抱紧了记事板,思考时习惯性地咬起了笔帽,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唔...我不觉得我有心病......”
“这样吗?”一阵本不可能出现在收容单元内的微风轻轻吹过,寄生树摇曳着枝叶,循循善诱着,“可是,你应该有感受到昨天的祝福...它增长了你的能力,抚慰了你曾受伤过的心灵。”
寄生树没有一丝恶意的声音让芬利犹豫了。
但她犹豫的原因不是祝福给予的令人垂涎的力量,而是这棵树是如何知道人们的心灵是否遭受过创伤的。
这听起来真可疑...但是,它看起来也不像想害人的样子呀。
芬利接触过的异想体终究是太少了,她对这些怪物仍存有幻想。
可无事献殷勤不管在哪儿都是十分可疑的,况且罗哌卡因也暗中警告过她不要相信异想体所谓的“祝福”。
她怀疑的神情被寄生树一览无余。
寄生树当然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她,于是急切地将绿叶掀起,借着风刮到了她的身上、脸上,迷住了她的眼睛。
芬利的警惕心被对方突兀的举动迅速激起,但她无法躲开漫天盖地的绿叶,以及无处不在的风与花草的清香。
她以为自己会受到伤害,但与之相反,她感觉一阵身心舒畅,枝叶摇摆的沙沙声令她感到安心。
在芬利被安抚得昏昏欲睡之际,她忽的感受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
这熟悉的感觉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是...昨天的祝福。”她蓦然睁大了眼,寄生树和蔼的面庞近在眼前。
一棵树怎会拥有人类的脸?
忽略掉这点的芬利不禁伸出手去触碰脸上的温暖,那温暖似乎有着意识,不知怎的飘去了她的耳畔上,似在逃避她的触碰。
见自己抓不到它,芬利果断放弃了这一徒劳之举,转而看向了寄生树。
“我只是想帮助你。”寄生树轻声道。
“额...嗯...好吧,这样的话......”
它只是想帮助我。
芬利默念着这一句话,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被憋了回去,但不问出来又觉得很怪,这股别扭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联系寄生树刚刚强行给予祝福的举动,对方的话实在是让她难以信服,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疯狂地劝她相信对方。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把那些仍在难过的朋友们也带过来吗?
我也想帮助他们,就像帮助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