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颜原本懒懒散散的,听到他这么说,忽而来了几分兴致。
她笑着问:“究竟是谁,又惹夫君不快了啊?”
凤栖梧将散开的衣襟微微拢好,薄唇一掀,慢条斯理道:“你随我一起,便知道了。”
见他故意卖着关子,温染颜眸中水光盈盈流淌,兴致更浓:“那就走吧,别一会儿人给跑了。”
屋外有月,光影从稀薄的纸窗中透入,凤栖梧站在那儿笑得残忍暴虐。
半晌后,他终于启唇:“走吧。”
凤栖梧负手背过身,配在腰间的灼色禁步环佩叮当,脆声袅袅。
夜已经很深了,月色如鲛绡裁成,粼粼泛起,灿然如珠。
凤栖梧带着她七拐八绕的,且越走越偏,越走越幽静。
周围的景致也变了一番模样,枯树枝头寒鸦静坐,朔哑之声在夜空荡,凉风呜咽如哭如嚎。
不知道的,还以为凤栖梧要将她引至荒野,毁尸灭迹呢。
温染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侧颜,心里想得杂,可却无一星半点害怕之意。
也不知在屋檐上行了多久,凤栖梧终于停下脚步。
温染颜跟着他停下,她往四下看了看,就见凤栖梧把她带到了一处破落寂静的小屋,本该是个荒弃的地方,此时却燃着烛火,似有人声。
凤栖梧将瓦片掀开,漫不经心地探了下去。
温染颜俯下身,跟着凑了过去。
就见破落小屋中坐着好些个人,他们穿着奇特,打扮奇异,微高竖领腹肌袒露,腰间配着岁寒的圆刀,银光凌人,他们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似在密谋着什么。
“是西域的人。”
温染颜一眼便认出来了,她侧眸,杏眼璀璨如辉,明艳灼人。
凤栖梧看着她,黑眸里落了一层幽沉的笑,他道:“准确来说,是西域人派进来的暗桩。”
凉薄的声音,在寒月之下越发显得空寂渗人。
温染颜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几月前与西域之战,他们表面哭着求和,可实际却贼心不死,如今,趁着求和之际竟派来这么多暗桩,这是想要探取北琅的兵力布防图吧。”
话落,她眸中一片灵动狡黠,多智而近妖。
隔着朦胧月色,凤栖梧再度看向她。
柔媚的美人儿穿着薄纱红衣,肤若凝脂,灿如春华,身上金铃摇摇曳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媚骨天成。
不光如此,她还与他一样心狠手辣,嗜血暴戾,藏着的是一副副心眼子。
凤栖梧微抿薄唇,凌凌黑眸不断翻涌,眸底笼着几分惺惺相惜的兴奋愉悦之感,那份如狼一般的掠夺藏都藏不住。
“嗯。”他轻应一声。
温染颜捻了捻手指,眸中映着几分蠢蠢欲动:“那我们今夜,是来杀他们的。”
“犯我中原者,一个不留。”
凤栖梧启唇,嗜血的冷声缓缓融于风中。
温染颜仰起头,在滚滚风烟之下,他长身而立,后背挺拔,如巍峨高山屹立不倒。
此番情景,她好似能想象到他在战场上杀敌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恣意飒爽。
他手中的刀刃,斩过敌军将领的首级,斩过万马千军,凭着一腔热涌血气,荡平四方,横扫千军,生生给予北琅一个太平盛世,繁华美景。
如此英雄,本该荣光加身,却因人之恶性,而遭妒忌迫害,何其悲哀。
风拂过,散落青丝掠过温染颜的眉眼,她看了几眼后,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眼里又漾出了一丝戏谑的笑。
“不如我们比比看,谁杀的人多吧?”
还未等凤栖梧应答,温染颜就从屋檐上跃下,她踢开残破木门,在西域探子们的惊诧声中,毒虫早已铺天而至,汹涌可怖。
呜嚎声起落时,她袖中的毒丝,宛若利刃,飞伸缠绕之际,早已将一名探子的头颅割下。
血雾弥漫,她如玉脸上血色点点,如红梅绽放。
彼时,西域探子们叱咤一声,手中的圆刀呼啸而至。
温染颜双手一撑,从木桌上翻跃而过,刹那,悦耳之声从她脚踝上的金铃传出,薄纱吹拂,露出她纤白的美腿,于光影下泛着晶莹。
本该是个迷人尤物,可她手中的银丝却如刀如刃,杀人时连眼都不眨一下。
西域探子们被逼得节节败退,看向温染颜时,颇为忌惮。
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女子?
怎么出手如此狠辣?
见他们严阵以待,温染颜嫣然一笑,摄人心魂。
她踏过木椅,飞身而至,袖中的毒丝划破长空,裹挟着森戾的杀机,再缠时,又一名西域探子被她斩尽。
血色在地上蜿蜒,浓稠的血腥味在夜里蔓开。
凤栖梧落在她身后,如闲庭信步,悠闲走近。
金丝翘头靴踩过地上血色,可他仍旧一身灼华,衣袂猎猎,分明说是带她来杀人的,可他却连武器都没拿出,一个人都没杀。
他就站在月下,静静欣赏着她杀人时的姿态,美得像是一幅画,让他为之动容,眼里的情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炽烈锐利,愉悦痴迷。
那是一种来自骨髓深处的,疯绝占有。
温染颜回眸,朝他比了个手势:“我已经三个了。”
她眼中还有未收的杀意,凌然锋锐,淬如利刃,落在凤栖梧眼中,竟是让他心口微漾。
凤栖梧抽出佩剑,长剑如盈雪,冷芒森寒,剑过之处气势尽显,威压涌来,转瞬便将上身侧袭来的西域探子斩杀殆尽。
血雾散,宛如尸山血海。
温染颜瞥了他一眼,不甘落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来犯中原的西域探子被悉数斩尽,一个不留。
温染颜站在尸海中,笑盈盈地回眸:“十一个了,你呢?”
凤栖梧已经掠至她身前,他无言,仅是伸手细细抹开她脸上沾染的血渍,血痕蜿蜒,衬得她小脸愈发惊艳动魄,像是浴满鲜血的修罗,险些让他移不开眼。
他锁定着她,嗓音微哑,掠着一丝笑:“十个,所以你想如何比?”
温染颜眸色瑰丽,戏谑勾唇:“那你比我少,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不过我还未想好,待想到了再与你说。”
凤栖梧刚要答应,森寒凤眸却猛然扫向一旁的参天古树,四面无风,树叶枝杈却浮浮而动。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