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日,李东阳呈上精心撰写的谢恩疏章,表达了对皇恩浩荡的感激之情。
同日,朝堂之上风云际会,杨廷和正式履新内阁首辅之职,挑起大明帝国这艘巨轮舵手的重任,成为帝国新时代的领航者。
而他上任的首要之举,便是向正德皇帝郑重举荐贤能之士,以充实内阁,共谋国是。
所推荐的三个人分别是兵部尚书·何鉴、刑部尚书·杨一清、礼部尚书·田景贤。
三人且为真才实学之辈,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不管正德皇帝选择谁,对于满朝文武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正德皇帝审阅着杨廷和呈上的阁臣提名名单,目光掠过一行显赫的名字,却未能寻见心中所期盼的那一抹身影,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泛起一丝不悦与无奈。
若是杨廷和自己提了,他顺水推舟同意,这事儿也就成了。
但现在人家不愿意配合,他也没办法。
正德皇帝心中有些感慨,若是欧卿能在正德初年参加会试该多好啊!
正德皇帝放下手中的名单,沉吟片刻后,笑眯眯的说道:“内阁之事,暂且搁置一旁。毕竟,近段时日,李卿因病修养,而杨卿、梁卿、费卿三位卿家亦是能独当一面,内阁运作依旧井然有序,未见丝毫懈怠,三位不妨再多担待些。”
“臣遵旨。”杨廷和听闻此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应了下来。
等首辅大人从干清宫走出来时,就看到欧藏华手里拿着奏折,正站在门口等待着。
欧藏华先行一礼,问候道:“下官见过杨公。”
“欧客卿,有礼了。”杨廷和回以温和的笑容,随后话锋一转,关切地询问起祭天与祭祖的筹备事宜。
欧藏华闻言,从容不迫,条理清晰地一一阐述,无论是祭天的每一个细节,还是祭祖的庄重氛围营造,皆被他娓娓道来,无一遗漏,尽显其周全之才。
“欧客卿果真是年少英才,此番安排周详缜密,甚好。”杨廷和听后,眸中闪过一丝赞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祭天、祭祖如此繁琐的事情安排好,能力自然不必说。
欧藏华很是谦虚的说道:“杨公谬赞了,此等大事,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全赖各部门同仁的精诚合作和鼎力支持,方可成事。”
杨廷和笑着勉励了几句便转身离去,欧藏华收回目光,在宦官的通报之下,走进了干清宫。
他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跟正德皇帝对一下祭天、祭祖的流程。
按照礼部制定下来的步骤,皇帝是需要亲自出马的,毕竟祭天、祭祖对于国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此次祭天、祭祖定于正德八年正月十二日举行,正德皇帝一听,神色微动,随即抬手打断了欧藏华正欲展开的详细汇报。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性道:“去年是费卿代朕前往,成效甚佳。今年嘛,朕便委以重任于欧卿,由你代朕前往,如何?”
欧藏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随即便迅速调整心态,恭敬领命。
“正事聊完了,跟朕过两招去!”
正德皇帝站起身来,领着欧藏华就往武英殿走去:“朕近来有所领悟,正好跟欧卿比划比划。”
看着正德皇帝这么大兴致,欧藏华果断给他上点心眼子:“陛下,明日便是三十一日,要开早朝的,陛下可别忘了。”
“诶,比武之事不谈其他,免得扫兴。”正德皇帝摆了摆手,坚决不跟欧藏华讨论其他的。
两人到达武英殿,换上了练功服。
欧藏华手持长剑严正以待,正德皇帝握着长枪摆出礼兵式,让手在前,抢藏于身后,这就是先礼后兵的意思,也说明正德皇帝这回玩真的,不会留手。
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冲向了对方。
正德帝枪法精妙,一招翻身过背枪衔接旋风扫地,皆是江湖中常见的招式,却被他使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来。
而欧藏华剑法超群,身法灵动,宛如游龙,或竖或摆,避其锋芒于无形。
正德帝突然使出一记跳步劈枪,势如破竹,逼得欧藏华不得不举剑抵挡。
谁知他紧接着使出一招蟒翻身,更是威猛绝伦。
然而欧藏华长剑一挥,剑光如织,竟是将这忽如其来的一招稳稳接下。
正德皇帝身形骤变,仿佛龙腾九天,一个不可思议的飞身翻转后,他长枪如龙,穿云裂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硬生生地撕开了欧藏华的剑网防御。
这一击,快如闪电,猛似惊雷,让人目不暇接。
欧藏华下意识提剑抵挡,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他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自枪尖传来,震得手臂发麻,长剑竟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远远地落在了一旁。
“欧卿,如何啊?”
目睹欧藏华那抹震惊之色,正德皇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犹如严冬之际围炉而坐,享受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暖意直抵心田,快意至极。
上次听雨化田描述了自家欧卿与东方胜一战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欧卿的进步有点快,就算是自己,想在两百招内战胜他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
如此情况,正德皇帝如何能忍?
于是他找来了雨化田、东厂、锦衣卫的高手,历经大半个月的苦思冥想与反复推敲,终于从欧藏华的剑法中寻得了这一丝破绽,再以这出其不意的招式将其击败。
只有这般,才能维护他身为皇帝的无上尊严。
欧藏华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后拱手道:“陛下武艺超群,臣自愧不如,果然还差得甚远。”
正德皇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有宗师气度的告诫道:“知道就好,不要因为别人说你是什么天下第一剑术,就洋洋得意,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欧藏华想了想,觉得正德皇帝言之有理,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最强剑客应该是华山那位飘逸如风、剑意通神的风清扬前辈。
而逝去的传奇中,独孤求败剑法更是达到了无剑的境界,令人仰望。
他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剑术’,怎么着也要打败了风清扬才算名正言顺吧!
“微臣受教,多谢陛下提点。”欧藏华朝着正德皇帝拱了拱手,很是诚恳的道谢。
“不错,你能有此领悟,孺子可教也。”
待欧藏华恭敬告退后,正德皇帝的目光转而投向了一旁静默侍立的雨化田,轻声唤道:“雨化田,伱过来。”
雨化田闻声,迅速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奴婢在。”
正德皇帝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刚刚朕与欧卿的对决,你可都看仔细了?”
雨化田连忙回答:“回陛下,奴婢全程目睹,每一招每一式都铭记于心。”
正德皇帝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甚好,你回去后,细细拆解那几招剑法,务必找出其中的破绽与应对之策。朕相信你的能力,下次对战之时,或许就能派上用场了。”
雨化田有些无语,可谁让对方是皇帝呢?
他只得躬身领命道:“遵旨!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欧藏华还不知道正德皇帝也开始用外挂了,他离开干清宫后,看天色已晚,便直接回了家。
刚一进门,华安便快步走了过来,行礼后说道:“老爷,今日收到了太常寺少卿杨大人的请帖,希望您在正月十五,前往杨宅参加他嫡孙的满月宴。”
欧藏华的动作凝滞,心中暗自思量,太常寺少卿正四品,与自己并无关联,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请他?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太常寺少卿名为杨廷仪,听这名字就知道,他是杨廷和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