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百年未有涓埃报,白发今朝又几诶?
作者:笔尖的梦想乡   从衡山名宿开始笑傲武侠最新章节     
    正德九年,儒家圣人已经四十有三,人生到此,留有遗憾也属正常。
    升南京鸿胪寺卿,听着是正三品官员,实际上仍是闲官一名。
    在这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之地,工作内容仍是不痛不痒,让他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如此悠闲的生活,可把京师那位鸿胪寺卿羡慕坏了。
    其实在王守仁来南京之前,这里就快发展为心学的大本营。
    王守仁的大弟子名为徐爱,这位可是人品好、性格好、学问好的三好学生,除此以外,还对心学传播也近于痴狂,他充分的发挥着自己的学友光环,遇到一人就开始传传播心学。
    硬是凭一己之力,为师傅打下了一片江山。
    如果说王守仁是孔子,那么徐爱就是颜回。
    可惜的是,王守仁的颜回没能陪他走到最后。
    当徐爱病逝的消息传来时,王守仁痛呼:“天丧我!天丧我!”
    但凡岳老师有这么一位有能力、有责任、有担当、知进退的大弟子,他华山何愁不兴?
    有徐爱这位南京工部郎中在,心学在南京才能发展的如此迅速。
    等到王守仁亲自来南京的时候,这里的学子们沸腾了。
    这时候的南京可有不少好处。
    大家平时一起听老师讲课,下课后就自行消化。
    有迷茫之处,又不好去打扰老师的时候,便乐呵呵的去请教大师兄。
    尽管徐爱的身体情况也没比自家老师好多少,但每每有师弟们来请教时,都会热情的接待,将‘助教’工作贯彻到底。
    王守仁在南京授课同样也有所收获,这便是开启了人体限制器的圣人,每时每刻都在成长,今天的自己永远强于昨天的自己,而明天的自己,必然强于今天的自己。
    小王在总结了滁州讲学的得失之处后,讲学内容便侧重于让弟子们做好“存天理、去人欲”的克己工夫。
    当时有个叫陆澄的弟子收到家书,知道儿子病重了,便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绝望、担优、浮躁的状态。
    小王便告诉他:“这正是你修习用功的时机,父母之爱子,是常情、是至真至重的情意。但是天理也要有个度,有所中和,若是过度了,便是私意了。参圣学、做圣人,不是要人毁灭人性,恰恰相反,是要在保持人性的基础上守住心性。”
    除了授课以外,小王还是一位游侠。
    他不去秦淮河畔,这人间烟火炽盛,难觅避世桃源之时,便遁入青山绿水间。
    于山林深处,悠然小憩,扫净石上尘埃,焚香一缕,随遇而安,眠于自然怀抱。
    梦醒时分,或有挚友来访,共话玄妙之道,心境悠然自得。
    山中之好,在于其清幽宁静,远离尘嚣纷扰,一派超然物外之景。
    此刻,王守仁提着笔,在扇面上写道:
    一自移家入紫烟,深林住久遂忘年。
    山中莫道无供给,明月清风不用钱。
    前来拜访的友人看到王守仁的题词,不禁笑道:“那我可得多感受感受你这不用钱的明月清风了。”
    “哈哈哈多多益善。”王守仁大笑着说道。
    就在他与友人畅聊之时,弟子季本匆匆上了山,寻了半日,才在找到自家老师。
    “先生,横山兄让弟子将这封信件交于您。”
    王守仁接过信件,拆开看起了其中的内容:
    ‘近日,詹事府詹事欧璟玉在朝上举荐先生为甘肃巡抚。认为甘肃之地,错综复杂,唯有先生可解.’‘内阁未有异议,陛下亦认同,想来圣旨不日将到南京’
    ‘另,陕西巡抚为原陕西右布政使赵鉴.’
    信件不长,王守仁很快就看完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残暑须还一雨清,高峰极目快新晴。
    海门潮落江声急,吴苑秋深树脚明。
    烽火正防胡骑入,羽书愁见朔云横。
    当时的他有心报国,却未能做出什么显著的贡献,心中颇为郁闷。
    就收到了这个消息,朝廷有意让他去甘肃一展抱负。
    王守仁从山中回到了城里,不过五日,圣旨便来到了他府上。
    除了圣旨以外,另有一封欧藏华亲笔私函,也悄然送到了王守仁手里,这是二人第一次书信往来。
    信中,欧藏华字字珠玑,阐述了自己为什么举荐王守仁。
    就是因为欧詹事知道他在贵州的表现,所以欧詹事认为,甘肃边陲所面临的复杂局势,唯有王守仁才智与胆略,方能施以妙手,一举而安,永除后患。
    除此以外,欧藏华还承诺,王守仁需要任何协助,他都会全力帮扶,无论是军需物资,还是文武人才。
    周、秦、汉、唐之衰,皆先捐其西北,而并不能固其东南。唯布威灵于戎狄错杂之间,俾数千里丘索方固若金汤,如此天心眷顾,国祚悠长。
    愿与君并肩戮力,共为大明之辉煌竭诚尽节。
    将书信看完,王守仁忍不住笑了出来,对着一旁的徐爱说道:“没想到欧詹事竟如此了解我的过往,我去甘肃,却也合适。”
    徐爱结果书信,看完后却有些惭愧的说道:“我跟随先生多年,却不如欧詹事明白先生,是我平日疏忽了.”
    “知我者横山也,”王守仁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欧詹事唯以家国大局为念,其视角与吾辈或有径庭,所见所感,自然有所不同。”
    徐爱看了看书信,有些迟疑的问道:“先生,您如何看待欧詹事所说的周、秦、汉、唐之衰,皆先捐其西北呢?”
    王守仁抚摸着胡须,悠悠道:“此观点太史公也曾提到过,东方物所始生,西方物之成孰。夫作事者必於东、南,收功实者常於西、北。故禹兴於西羌,汤起於亳,周之王也以丰镐伐殷,秦之帝用雍州兴,汉之兴自蜀汉。”
    太史公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东方是万物初生之地,象征着起始与萌芽。而西方则是万物成熟之所,代表着完成与收获。
    因此,那些开创事业的人常常选择从东方或南方开始,因为这两个方位与新生、活力相关联。
    而收获成果、实现目标则往往发生在西方或北方,因为这两个方位寓意着成熟、稳定和收获。
    大禹从西羌之地兴起,开创了夏朝的基业。
    商汤则从亳地起兵,最终推翻了夏朝。
    周朝的王业,是以丰镐为根据地,向西征伐殷商而成就的。
    秦朝的统一大业,则是从雍州这个西方之地兴起的。
    汉朝的兴盛,则始于巴蜀汉中之地,虽然它位于西南,但同样可以看作是借由西部的力量与资源,逐渐壮大并最终一统天下的。
    徐爱回忆了一下曾经所学,历史在这一刻似乎是某种固定的剧本,只是不停的在换演员。
    王守仁却继续说道:“其实也不必想的如此深奥,从地势观之,陕甘一带山高势险,进可攻、退可守,谁占之,谁就对中原有了建瓴之便。”
    “乱世出英雄,这便是天时。占据陕甘山高险势,便是地利。天时、地利、人和已占其二,大事何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