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尊横倒的巨大人头像挡住去路,五人才停下脚步。
黑色的石像脸部被砸的面目全非,表面遍布坑坑洼洼的痕迹,面部模糊到自带马赛克效果,五官仅剩简单的凹凸起伏,远了看能看出眼睛,近了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时尽折擦掉表面的泥灰,不经意在石像边缘中找到纯金镶嵌的痕迹。
颜若盈:“这一个脑袋…得有二十米吧?”
时尽折碾磨几下指腹,从土灰里搓出一粒极小的金疙瘩,“人力建造这样的雕像很难,除了王权继承人,就只能是宗教所信仰的神明有这个资格塑像。”
“应该是宗教信仰。”舍赫扒拉开脚底的石块,拿出一尊巴掌大的黑色石像,虽然脸部也被划花,但还勉强保持完整,“这个大小很符合传教的人随身携带。”
“有道理。”颜若盈一拍璞生,“你不是道士吗,这个你应该懂吧。”
“不懂。”璞生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们都是你爱信信,不信拉倒,没功夫到处散播信仰,不会随身揣小人。 ”
时尽折:“那其他的你了解多少?”
璞生:“…不了解,我很专一的,我不看别的。”
“行…”时尽折就知道希望不能放在别人身上,他踢开脚下的破烂,“多找找这里的石块,如果有大量被砸被毁的石像,多半是宗教神明没跑。”
“其实也有可能是以前的帝王给自己建造的吧,”璞生有心想给自己挽个尊,“不同王朝的统治者是有可能推翻前代帝王塑像的啊。”
时尽折:“是有这个可能,但你忘了一点,女王是这里的至高无上,如果有帝王塑像,她为何不给自己塑?我们走了一天,这里还是她常驻的首都城,你有见过和她有关的石像吗,不说和她有关,咱们连石像都没见到过。”
璞生眨下眼,像是没懂。
时尽折问他:“后面的人砸毁前代帝王的塑像,目的是什么?”
璞生不太确定的说:“抹消他的功绩,彰显自己?”
时尽折:“所以如果两代帝王执政时间差的太遥远,没有这个必要,会这样做的话,就证明他们在同一个时代,而这里没有,女王都认为自己是至高无上了,你觉得如果有个和她同时代的帝王,她会甘心单单只是抹去对方,而不凸现自己吗?”
璞生转转眼睛,似乎是在消化这段话。
时尽折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懂,反正解释完就开始找地上的碎石块。
舍赫手里已经有几块,她拿给时尽折,说,“你看,不仅是黑色的石块,这个白色的也有雕刻痕迹。”
时尽折举起石块,听到她说,“两尊塑像是不同的人,一黑一白,是两个神明。”
“两个?”时尽折拿过来,放在手里比对。
半天过去,他问舍赫,“没有脸,造型大小也差不多,你怎么分出来的?”
舍赫不解,“这不是很明显吗?你看这里。”她拿起白色石像,指着手臂处,“白色的石像这里搭着麦穗条,而黑色的这里,放着是一支箭。”
时尽折眼睛实在看不出来那是麦穗和箭头,只好用手一点一点按过去,用触觉体会。
……
不行,他只觉得扎手,根本摸不出来。
舍赫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探究的目光从石像转移到舍赫脸上,时尽折盯了她半晌。
他基本能确认,舍赫对这两尊石像有深刻印象,以至于被毁得面目全非了,她的脑海深处也能浮现出石像原本的样子。
“这两尊石像的脸你能分辨出来吗?”
舍赫摇摇头,“没办法,我就认出来了麦穗和箭头。”
“好,这也是很重要的线索。”时尽折不强求,“黑色箭头,白色麦穗,两个祈愿方向不同的神明,一个和战争多少有点关系,一个和丰收沾得上边。”
他冲其他三人喊道,“你们有找到其他损毁不严重的石像残骸吗?”
“这里。”颜若盈举起一个黑色的石片,费劲巴拉的从大石块上往这边走来。
“石像只有一半,不过背部没有被砸过,背影很清楚,长头发,还是卷发。”
“我也找到一块。”纪徽翻过一块半米大的石头,露出刻有箭头的手臂余部。
“我这也有。”璞生找到的也是薄片,但他的是白色,看起伏像是衣服的褶皱,一看就是打砸的时候崩掉的表面。
“你们看,这片色泽很好,特别光滑。”他哈口气,用衣服擦干上面的潮气,又拿过来纪徽的探照灯。
莹润色泽一闪而过,看的舍赫突然想起之那些被旅客摸得锃光瓦亮的金佛塑像,那包浆的大脚趾头,跟这石片的成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