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一个选择,时尽折不做他想,转动酸涩的肩膀,没犹豫的抱起舍赫往上走。
长尾巴拖在地面上,形成长长的拖痕,他走几步就得回头看下舍赫的尾巴有没有刮到树枝。
他回到舍赫常常盘起的树旁,背起她挂到树上,下来的时候自言自语,“跟晾带鱼似的…”
看舍赫还没清醒,时尽折撸起袖子开始给她清理尾巴,当手浸泡到溪水里,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指甲磨出了血。
用水简单的洗干净,时尽折回到树上在舍赫身边坐好。
她头发上还有泥巴,不少头发因此打绺,时尽折给她一点点搓开,反复多次理顺了头发。
“对你我就是保姆命。”
他自顾自吐槽,最后用厚叶片盛水给舍赫洗把脸。
都弄干净以后,时尽折低头,结果即将落在她额头的亲吻忽的停住,他迟钝的反射弧给大脑传进警告。
不行,不能亲。
太小了,他有负罪感,亲不下去。
时尽折用手盖在她额头上,自我安慰这样也行。
他拿出口袋里的黑色小神像,对着神像出神。
长发卷曲,面貌不算具体,石像的五官对的上很多人的脸,手持弓箭,以人类女性的姿态站立,兼具力量与美感。
第一个凿刻神像的人对舍赫的形象很模糊,应该就是隐约见过一面。
他拇指摩挲到神像的下半部分,垂坠的裙摆遮盖着双腿,直接连接到底座,裙褶刻的不算贴身,所以不太好看出来下面是双腿还是蛇尾。
“估计是没看到舍赫的下半身,只看到了她搭弓射箭的样子。”
要是能知道祈神的神像具体是什么样子就好了。
那个陷阱附近的脚印大小不一,不止有猎户,还有其他人的参与,按理说半蛇半人的生物一般人看了都会害怕,敢去攻击一定有强烈的意念支撑。
利益和情感是最大动力,情感以痛恨和厌恶为主,利益是有人悬赏或者给了钱权。
所以林外一定有舍赫的敌对面存在。
林子里一片沉寂,时尽折揉揉干涩的双眼,等她醒过来,他得挑个时机再往外走。
借用月色,时尽折凝视了舍赫许久,最后靠在古木的主干上睡过去。
时间过得飞快,他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脸上就啪的被抽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睁开眼,他看见舍赫双手扶住颤巍巍的树枝顶端,警戒的扭动尾巴,正打算第二次抽他。
时尽折:……
一觉起来又不认识他了。
“你真的想不起来我吗?”
这话一问,舍赫觉得他更像坏人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外面的方向,又抽下尾巴。
……
时尽折看懂了,赶他走呢。
他唉声叹气的下来,走远一点,看见舍赫从枝桠间拿出那段柳条。
“这么久了,柳条还没有枯萎,里面肯定有生机之力。”
白为霜给她这个一定是有用,生机之力的用处很多,最直观的就是生长。
这样一想,时尽折记起很久之前他就推测过舍赫在碰见妈妈前停止生长过一段时间。
所以现在有了柳条,她离长大应该没几年了。
时尽折没真的走远,就在水边站着,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他拿根木棍对水面敲敲打打,终于打晕一条河鱼。
石板烤鱼的活他做过几次,很熟练,于是烧烤的香气很快钻进舍赫的鼻子。
时尽折听一会儿动静,没反应。
他远离河边,找到个不起眼的地方待下。
过了大半天,那条鱼都快烤成黑炭了,舍赫这才往他的方向瞟来。
她小心翼翼的游弋过去,戳下那条烤鱼。
脆脆的,指尖还蹭上一点点炭烧产生的黑色细灰,蛇信子速度极快的碰下指尖,片刻后,她又戳了一下。
没尝过的味道,外面有些苦。
再用力戳戳,细软的鱼肉露出来,她抿一口,过一会儿又咬一口。
时尽折总算露出进到这里来的第一个笑容。
就算一时半会不认得他了,舍赫也还是愿意信任他的。
他们不需要重来一遍熟识的过程。
那条鱼被舍赫吃光,时尽折在河边守到下午,又给她弄了一条。
他离得大老远跟舍赫说话,“我要往外走,你知道哪个方向能碰见人类吗?”
舍赫柳条往东甩,给他指条路。
时尽折背过身,脱下灰扑扑的衣服,丢进水里,“我晚上应该回不来,你不要再闻到什么好吃的就过去,知道吗?”
没听见身后有声响,他回头打算再问一遍,然后就见舍赫面朝他的方向,脑袋都不动的盯着自己看。
“…头转回去。”
舍赫摇摇头。
两根手指捏起破衣服的领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看的还挺认真。
时尽折深吸一口气。
谢天谢地他接受过道德教育,分的清变态和犯罪的区别。
那头的舍赫看看水里的衣服,又看看时尽折,抬手就要往下拉衣服。
“停!”
时尽折捞起衣服,拧两下套回去,“反正你都穿这么久了就别脱了,想洗我回来给你洗,你快上树睡觉吧。”
“你去哪儿?”
乍一听舍赫开口,他怔愣住,“你现在是记得我还是不记得?”
“不懂。”她又问一遍,“你去哪儿。”
时尽折回她,“我去找线索,找到了才能想办法离开这。”
“不想让你走。”舍赫离他更近一点,“我身上都是你的味道,我觉得你有点熟悉。”
时尽折心说天天睡一块能不熟悉么。
“我要去有人类的地方,你不是不喜欢人类?我自己去,你在这里等我,我会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你要走吗?”
“我带你一起走。”
舍赫尾巴尖卷起河边的小石子儿,连续丢出几颗到时尽折脚下后,说,“我也去。”
找不出原因,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类没有她会很脆弱,她得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