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此刻像是回到了当年在家收到警校录取通知书那样兴奋。
    而卫军则是受到提示后，这才豁然开朗
    王守义不明所以，但有了局长包袱也没开口多问。
    反倒是同样茫然的工作人员中有人不禁好奇问道：
    “为什么是那里？”
    不需要白露解释，卫军后知后觉道：
    “是打火机。他每次点烟所带的打火机颜色各异，但款式却是相同，其中有几张截图中，能清楚的看到打火机上面打印的广告文字...”
    卫军此刻心中一股挫败感直击这个自警校毕业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年轻干警。
    认真、努力、拼搏，是卫军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他自认为运气很好。从小就有不错的家世，还有一副聪明的大脑。文理科均是成绩优异，名列前茅。警校毕业后，亦是如此。
    而目前的现状，就只是太过年轻，资历不够。否则以自己的能力，必然能胜任更高的要职。届时等那权力的资源流向自己，就一定能为华夏的繁荣安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可现在，若是说拥有那双“紫色瞳孔”的神探是开了挂的玩家的话。为什么连白露这样的女孩子家家，竟然也与自己平分秋色？
    卫军一时心情难以平复，忍不住说道：
    “神探前辈一定是破获了大量悬案、要案，才能这么快找到突破点。我们缺乏的，只是对于这些大案件的经验。以后，我一定会超过你的破案记录！”
    这时的牧野武，重新戴上墨镜，将香烟点燃，根本没有在意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语。
    牧野武对着王守义说道：
    “王守义，你在警校大我三届。毕业后被分配在秦皇区派出所。从最基层的位置，靠着超高的破案率，还有敢打敢拼的身手，一路升迁至玉海市二把手的位置。这仕途中的竞争者不乏过硬的关系户、稀缺的高材生，以及两者兼具者。”
    王守义闻言后，似乎也是想到了很多往事，一脸缅怀笑意的说道：
    “那时候在秦皇区那鸟不生蛋的地方。案子得自己找，线索得自己摸。没办法啊，我就请客吃饭，软硬兼施的从内到外都发展线人。经常别区的同志要抓捕的逃犯只要是路过或者藏匿在我的管辖区域，就没一个飞得掉的！后来这种事干多了。上面注意到了我，就被派到市局来做刑侦了。”
    牧野武语气波澜不惊，语气刻意的好像对某人说道：
    “没有任何一个人，生下来就知道该如何做好一名警察。那些自诩天之骄子、警界新星的年轻毕业生。大部分在被分到基层后，就已经灭去了一半斗志。剩下的一半，也会在调节邻里关系、夫妻吵架、寻找阿猫阿狗这些民事纠纷与繁杂事务上相继熄灭。”
    说道这，牧野武顿了顿看了看白露与卫军二人：
    “运气好的呢，毕业后直接调来市局。即便靠着小聪明或者关系网，发展的小有成就。可他们缺少了作为一名刑侦警察，最重要的东西。”
    旁听者卫军终于听不下去了，出言反驳道：
    “去了基层又如何？最后还是得靠立功才能调回到市局。这样反复有意义吗？不是在浪费时间吗？不如直接在市局，能接到更多的大案。”
    白露以及在场所有年轻警员，俱是等待着牧野武的回答。卫军所抛出的反问句，也是在场年轻警员每个人的心中疑问。
    王守义这才知道牧野武的意图，心中敬佩万千。也知道剩下的就看自己了。
    只见王守义转过身，抬手指向了监控中的画面，娓娓道来：
    “你们知道，作为一个刑侦警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众人沉默片刻。
    其中一名带着眼镜的警员试探性回答道：
    “直觉？”
    王守义像是要将自身仕途这一路行来将近二十年所受的委屈通通道出那般：
    “直觉？资料库里的茫茫案卷中，这东西可能在百分之一、或者千分之一的时候，的确能起到一点作用。可如果我们每一个同志都按照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去破案。那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作为一名刑侦警员，最重要的是眼！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对着监控找证据的双眼。而是看遍人间疾苦与人性善恶的心眼。”
    一众人哑口无言，不断在心中回味着这个平日里笑眯眯的局长刚刚所说的话语。
    连林三千也忍不住想要知道什么叫“心眼”。
    王守义向前走了几步，胸有激雷但语气平缓：
    “沈大娘家的狗被偷了、李家那对夫妻又打架了、张龙欠了赵虎两千块就是不还钱。这些就是你们在基层会遇到的事儿。你们厌倦、疲惫、麻木。”
    “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沈大娘因为害怕再次丢狗，就干脆养一些会咬人的猛犬呢？那是不是会对周围邻居会造成很大的安全隐患？”
    “那李家夫妻大打出手，因为没人阻止而导致过失杀人呢？”
    “张龙与赵虎最后也可能因为这两千块钱，而双双同归于尽。”
    “水满则溢，你们所想的大案、要案，其实就掩埋在这些寻常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中。作为过来人，我也是做到这个位置才明白过来，这世上最好是少一些大案、要案。这才是我们人民警察该追求的！”
    众人听到这番言论，俱是心中震惊。所谓水满则溢，人性的恶，往往亦是如此。有的人胸怀如大海，经历背叛与出卖后，都可以飒然面对，一笑而过。可生活中更多的人，则是会被无限扩大的情绪掌控，在毫无理智的情况下犯下抱憾终身的大错。
    王守义说道这，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在做每一个年轻警员：
    “你们在场的年轻人，大多是凭借高学历、高技术人才引进市局。因此没有在基层锻炼的机会。所以你们也不会理解水满则溢的这个道理。每一个大案要案的背后，犯罪者都会经历过丢失、矛盾、利益的挣扎。而想要抓获这些人，就是要从这些最基本的地方入手！”
    牧野武此刻也非常抓准时机的感慨道：
    “我们要做的，是在罪恶发生前就能有效制止罪恶的衍生！这才是作为一名合格警员应该拥有的自我要求。不要抱有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这种鬼话！更不要等到悲剧真正发生后才有所行动。那些根本就不算是正义。”
    王守义、白露、卫军、所有在场警员，甚至连林三千听完后，也都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言却压众的王守义肃然起敬。
    牧野武也不犹豫，指了指靠在角落的林三千立即发话道：
    “组织人员，对伯爵娱乐会所实施暗中管控与监察，等待目标出现。这次的行动我们俩也会跟队。”
    王守义身后的众警员均是起立站好，抬手做了一个标准军礼，像是接到了首长命令那般：
    “是！”
    林三千看着慷慨激昂的众人，唯唯诺诺的举起一手，小声小气的说道：
    “那个...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就小小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