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片战场。
战与火在持续着,目之所及,一片狼藉,尽皆废墟,血焰依旧在燃烧,焚尽了周围一切,慢慢向着更远处蔓延。
隐隐有哭声从废墟之下传来,有些许并未及时撤离的居民被这从未见过的火焰吓慌了神,仓茫逃窜,被倾倒的梁柱压下。
赤红的火焰窜向高空,缕缕灰烟也随之升起,笼罩了天空,没有阳光,天空变得灰蒙蒙,像是隐藏了无尽的厮杀与悲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还好,灾难或许过了……
战场中央,国师摆摆手,遣散了汇聚在一起的冒险家们,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乔休尔面前。
“你说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乔休尔,还是小丑军团?”
不时,“乔休尔”便收起了脸上的惊愕,微微一笑,“您不妨更激进一点,叫我「小丑」呢?”
国师沉思,同样笑了笑,然后对着“乔休尔”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一簇绿藤从焦黑的土地升起,化作一张木桌,以及一把椅子,木桌上有一盏茶壶,两个木杯。
“准备不足,招待不周,见谅。”国师坐下。
“乔休尔”也不恼,意念一动,方圆数百米内的血液自动汇聚,在他身下化成了另一把血椅,和国师平视而坐。
“盛情相劝,哪有不周之理?”乔休尔主动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国师此番相邀共饮,想必也是心存困惑?”
“以你这般淡然的态度,结合刚才所说,那我能否更激进一点?猜测……你就是小丑军团的那位「神」?”
“哈哈,阿诺德,这是我的名字。”
“阿诺德……”国师口中喃喃,“你将乔休尔如何了?”
“国师如此辈分之人,难道也在乎一个皇族小子的下落?我既然用这张脸出现在这里,您又猜出了我的身份,那个皇族小子,还重要吗?”
“哼,这倒是你们小丑军团的风格。”国师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策划的这一场叛乱也该结束了,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坐在这,你不怕我在这擒下你,以此威胁,让你们的计划满盘皆输?”
“哈哈哈!”阿诺德突然大笑起来,“我的国师大人,没想到你也喜欢用这种幼稚的言语把戏,来骗我话吗?”
“不过我坐在这里,您尽可以试试,如果你觉得你行的话……”
国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动手。
“那国师您觉得我为何坐在这,与您畅饮呢?”阿诺德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在等!等她们的战斗结束,等深渊血蝶回归,在等……木偶战败?”
“你们的目的,是造物对吗?”
啪啪啪——
阿诺德拍了拍手,“国师果然聪明,不过可惜,您只猜对了一半!”
“您就这么这么肯定,您那漂亮的小徒弟,能够击败木偶,事实上,木偶的战胜与否,我一点都不关心,那不重要。”
国师皱眉,“能被你们取名为造物之茧的东西,会有这么简单?
“你们的目的既然是收集造物,我想就一定有某种手段能让之符合自己的要求,你们会放弃?”
“哦,我想听听您的想法。”
“借我们的手正面击败它,消除潜在的不稳定因子,最后趁机收服,一举两得。”
“不错的想法,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话,可能就正中了您的下怀,真是可惜!我的一个同事还希望这东西孵化出来后能对着我们喊爸爸妈妈呢!这样的话就直接没后面这种事了。”
阿诺德用手指了指周围的一片废墟,再次出声,“不过您有没有想过,造物为何为造物?”
“它们的本源亘古不灭,它们的力量与世长存!哪怕这木偶曾是由世界树的枝干制作而成,但终究会磨损,与造物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呵,世界树遗留的枝干又有几人接触得到?小丑军团的话可没有什么可信度。”
“我哪有骗您的必要,我既开口,这些自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即便我不说,等会您也会知道。”
阿诺德摇摇头,“而且我还可以提前告诉您一件事,在强大的执念下,世界树枝干内残存的本源会加速消逝。您觉得木偶那强大的力量都来自哪呢?”
闻言,国师瞳孔猛缩,迅速将不远处的「虚实」拿了过来,查看里面的情况。
“看来您也意识到了。”
“你自认为利用「虚实」将木偶放逐它的小世界内,让你那小徒弟去破除它的执念,即便不成,没了深渊血蝶的影响,它的威胁也大大降低,不足为惧,至少对你那小徒弟来说,足以应对。”
“即使微末,但本源之力就是本源之力,那是世界的规则,深渊血蝶在它体内种下一颗种子,执念自会让种子生根。”
国师看着「虚实」内熊熊燃烧的赤红火焰,神色一凝,他自然看出了黛洛缇斯的劣势。
世界树的规则,本源之力是一切力量的起源,虽然没了深渊血蝶作用,但木偶依旧借助其留下的刻印,催生出了那不灭的血焰。
而代价,自然是它体内本就磨损的本源加速消逝!
“您的脸色可不太好,看来我猜对了!木偶灵智,力量都诞生于此,本源耗尽,一切自然就结束了,您那小徒弟能不能撑到结束呢?”
“您那小徒弟很不一般,似乎强得可怕?她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就您对她的重视来说,至少不是人类,对吗?”
国师面色恢复了平静,他其实并不怎么担心黛洛缇斯,因为他知道,她的体内,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事实上他心惊的是阿诺德,本来还想给小丑军团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被他给摆了一道!
两人一阵沉默。
“我们聊点其他的吧。”
“嗯……这么久还没出来,看来那小姑娘确实不简单。既然如此,干等着也乏味,我们下局棋如何?”
“好。”
说着,木桌上一阵变化,原本的茶壶茶具消失,化作了一整齐的棋局,并向对方示意,让阿诺德先下。
“你们的另一位皇子韦尔斯,倒是做出了一个惊人咂舌的决定呢。”
“我们这次来人不多,就连军师都还是我好说歹说才从云霄海请过来的,本来还想着怎样才能顾及到这边的战场,结果韦尔斯直接将我派到了这边,让我过来监视你的行动。”
“他说,虽然小丑军团保证一定能够拖住国师和冒险家协会,不让他们支援皇宫,但以防万一,你还是过去看着点,一有异常立马向他汇报,还让我一定拖住你呢!”
“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我也没机会像这样坐下来和国师下棋呢?”
阿诺德微笑着,执起黑子。
但国师依旧面色平静,但几天前乔休尔突然出现,要求跟他一起镇守造物之茧的时候,他就有一点猜测。
“不过国师也无需动怒,换个角度想,如果我不在这里,说不定皇宫会更混乱呢?”他意有所指。
“但事实却让你失望了,不是吗?小丑军团想挑断帝国的传承,掀起全国的混乱,但没料到,即使是军师,依旧受到了阻碍。”
“确实挺失望,不过别忘了,小丑军团的目的是造物,当「虚实」到手的那一刻,我们就成功了,后面的一切,不过是韦尔斯提起的,一场有意思的交易而已。”
“即使只是交易,你们也输了不是吗?”国师落子,数枚黑子被白一包围,吞噬。
“但在大局面前,一点小小的不如意又算的了什么?几枚棋子的落败,恰恰能扭转整片棋局的颓势。”
阿诺德在棋局上一点,整片棋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有合围之势。
国师不再平静,站了起来,“我观你也并非疯狂之人,放任小丑军团如此行事,摒弃人伦,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说起来,我们其实是一类人,百年沉淀,自然是为了……”
哐啷——
一阵玻璃破碎声传来。
“瞧,他们出来了!”
「虚实」突然光芒大盛,悬在空中,一道焦黑的人影和一个木偶先后掉了出来,银光一闪,国师便出现在了黛洛缇斯身旁,接住了她。
简单察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阿诺德笑呵呵地捡起了木偶,国师想要阻止,但已然来不及。
“我说过,木偶的胜败与否,对我而言不重要。”
一只血色的蝴蝶从木偶身上飞了出来,落在他的肩头,然后将木偶丢了出去。
“送你了。”
血光一闪,阿诺德便已在数百米开外,朝着国师挥挥手。
“真是一次愉快的对话,再见!”
血光再闪,他消失在了这片大地。